那两人边说话边进门,卫芸躲在屋后,眸色沉了一沉。
来者并非他人,而是将军杜若衡和她的大哥卫廉。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难为你还记得。”杜若衡冷冷地说。
卫廉不作回应,只是径直往正殿走去。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杜若衡没有再跟上去,站在原地,放声质问卫廉。
“当初你上奏退婚,不就是认为是我们卫家害死了卫芸的老师吗?”卫廉顿了顿脚步,侧身看向他。
“难道不是吗?”杜若衡抱臂,好整以暇地盯着他,“除了你们卫氏,还有谁和她有着血海深仇?”
“不,还有一人。”卫廉目光如炬,“叶璇清。”
“她?”杜若衡错愕,不敢置信地摇摇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卫廉道,“别忘了,她也姓叶。”
当年叶氏被口诛笔伐,盛极一时的叶家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九族尽诛。她怎能不仇恨那些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人?
卫廉是长眠草案的旁观者之一,卫氏却不是。
若非父亲的权势庇佑,他们卫家恐怕早已死于算计之下。
尸骨无存的卫芸就是最好的例子。
杜若衡拧紧了眉,仍是不信:“她一女子,哪里来的权势,敢如此明目张胆得戕害朝堂重臣?”
卫廉沉声道:“你以为我父亲真的是病死的吗?他是被人下毒,一夜暴毙而亡!”
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口吐白沫,七窍流血,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后来我暗中找仵作验尸,仵作说父亲死状和长期服用长眠草爆体而亡的人别无二致。”卫廉握紧拳头,道,“父亲分明就是被长眠草一点点毒死的,我们竟毫无察觉。”
“长眠草在前朝早已被禁止,为何还会流通于市面,继续残害他人?”杜若衡仍不信他,“若真是叶璇清下的毒,她又是从何得来的?”
“不知。”卫廉望向身后的空宅,目光幽邃深沉,“所以我带你来此。”
目送他们二人先后进了正厅,卫芸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人出来。卫芸衡量了利弊,还是决定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迈入了房门。
有前人开过路,屋子里的风尘气倒是没那么呛鼻。
卫芸环视一圈,并未找到他们二人。
难不成李贤昀也在房间里弄了密室?
卫芸狐疑着,目光落在凌乱的床榻上。
不出所料,在极其隐蔽的地方,有一小块异样的凸起。
都什么毛病,天天在自家凿密室。
卫芸沉默地看着一道暗门徐徐开启,一时竟没了进去一探究竟的欲望。
太子府的密室不似雍州城的地下密室规模大,里面只有一条短小的走廊,尽头,是一间不大的居室。
里面倒是没什么令人意外的东西——一个桌子,一个半米高的箱子。
箱子上了锁,一时半刻打不开,卫芸束手无策,目光落在一旁的桌案上。
桌上只有一件保存完好的锦衣华服,以及一些零碎的金银首饰。
将那件锦衣展开,烈焰苍穹之上,金丝凤凰正展翅翱翔。
“是嫁衣?”卫芸得出结论。
卫芸对外在服装不大上心,但仍旧记得,成亲那天她穿得就是这套婚服。
喜欢就喜欢嘛,藏着掖着做什么?
卫芸一边吐槽李贤昀的怪癖,一边琢磨开箱子的钥匙藏在哪里。
但绕了一圈,她还是没想通李贤昀能把钥匙藏在哪里。
别人家都是防火防盗,李贤昀是防自家人。
抱着侥幸心理,卫芸打算用硬手段开锁。
手刚触碰到铜锁,忽觉肩部一沉,寒气攀上脖颈。
“转过身来。”
心跳倏然漏了一拍,卫芸觉知暴露,也不再反抗,侧目望向持剑人,笑道:“杜将军,别来无恙啊。”
半个时辰后,酒楼包厢。
卫芸停下了筷子,不解地望向对面的两位君子,道:“吃啊,不吃留着上供吗?”
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杜若衡又心疼又想笑,心道:卫芸这是饿死鬼回魂吧?饿成这样,看来她这段时间她过得并不好。
卫廉面色如常,对卫芸的行径熟视无睹,道:“你方才说,洪宁和叶璇清是姐弟?”
“嗯,他亲口承认的。”勾起不太好的回忆,卫芸拾了几粒花生豆,味同嚼蜡。
卫廉饮下烈酒,强压下心中慌乱,半晌,他吐出三个字:“难办了。”
叶璇清怨恨卫氏不是一天两天了,先前卫岸猝然薨逝,卫廉便已觉察出异样,只是丧葬事宜处处都需要他打点,他实在分身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