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闻声望去,是叶太妃身边的阿文。
“听去了多少?”房隐放下针线。
面对房隐的质问,阿文却一反常态地绕开了这个话题:“就连小小年纪的景王都知晓了此事,想必过不久,她也该知道了。”
“她知道又如何?”
“若她知晓李氏是杀害她母亲的真凶,房姑姑认为,她会坐以待毙吗?”阿文信心十足,仿佛已经看到了她们想看到的结果。
房隐晃神,扭头望向阿文:“是叶太妃的意思?”
“叶太妃不方便动手,还要劳烦房姑姑了。”
“叶太妃如此笃定她会替我们动手?”房隐道。
阿文道:“叶太妃如此做,自然十拿九稳,就不劳房姑姑操心了。”
房隐不是不相信叶璇清的能力,只是她觉得叶璇清所作所为太过疯狂,以至于房隐常能透过叶璇清,直视从前李贤昀的影子。
叶璇清这样,真的是为了帮助房隐复仇吗?
“我不去了。”
李景凡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卫芸:“为什么?”
后者淡然拾起果盘中的苹果,往身上擦了擦,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道:“没必要。”
本能的警惕心让她惶恐不安,经过一夜的辗转,卫芸得出四个字——一定有诈。
自从得知洪宁与叶璇清勾结,卫芸并未打算继续隐藏身份,甚至连易容这种信手拈来的事都不屑于去做。
卫芸故意在房隐面前暴露身份,就是想试探,房隐究竟站在哪边。
“房姑姑在催了。”李景凡望向窗外,隐约能瞥见静候在门外的宫女们。
卫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房隐就在第一位,神情肃穆,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你去吧。”卫芸收回目光,笑道,“我不喜欢被人当猴耍。”
她是先太子的太子妃,是卫氏长女,是李娴玥的幕僚……扪心自问,无论何种身份,面对叶璇清一众人,她必死无疑。
卫芸心知肚明,这是一条不归路。
可她还是赞同李贤昀夺权的计谋,答应不惜代价扶持李娴玥登上帝位,愿意冒着死亡的风险替原主追寻过往的真相……
有时卫芸都觉得自己可笑,穿书而来,竟只是为他人劳碌吗?
这一点,原主给了她答案。
“也许你上一世太过自私了吧。”
自私吗?
亲人抛弃,朋友背叛,恋人背后捅刀……她为什么要原谅他们?
“若这人生是一场大戏,我便是这场戏里最不起眼的配角,从出生到死亡,我的命运便已交由了他人。”
既然人生如戏,凭什么我要成为他人的垫脚石配角,又有什么人配书写我的命运?
她就是想知道,手握“逆袭”剧本的叶璇清,究竟是怎么一步步将“卫芸”逼入绝境的。
卫芸抬眸,望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君王,放下了装着汤药的托盘。
庆幸李贤昀临行前将小橘子安置在李朝昱身边,卫芸才得以如此顺利。
不过令人费解的是,皇帝都病成这样了,这偌大的房间竟无一人侍候。
卫芸坐在床榻边的空座位上,盯着李朝昱颧骨高凸的脸,一段不太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为什么不杀我?”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开了口。
“杀你?”卫芸嗤笑,“我的手刚洗净。”
李朝昱艰难扭过头,一双空洞的眼睛早已寻不到当年的温润如玉,声线沙哑,很难再和初见时的翩翩公子扯上关系。
“你不如杀了我。”李朝昱闭上眼,喃喃道。
“杀你是她们的戏份,我没心情陪她们演。”
李朝昱听不懂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仅是两句话的功夫,他已分外疲惫。
李朝昱闭目,忽听卫芸道:“坐上这个位置,感觉如何?”
见对方不接话,卫芸也不再强迫,起身端来太医院配置的汤药,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瘦骨嶙峋的他,道:“你心中有鬼,自然愧对于东宫的那副画像。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是李尧背叛了我。”李朝昱艰难呼出一口气,“我让他杀了你,他竟留了你一命。”
卫芸道:“李尧只是你们李氏的一把刀,谁拿起来,他就属于谁,何来的背叛?”
“皇嫂,你说我自作自受,那李贤昀呢?”李朝昱直勾勾盯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他的手可不比我的干净。”
卫芸环顾四周,轻飘飘地说道:“因果轮回,善恶有报,现在还轮不到他罢了。”
因果轮回。
好轻飘的四个字。
李朝昱喃喃自语:“是啊,无论是长幼尊卑还是遗诏,该坐上这个皇位的应该是李贤昀。”
不,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