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泡馍与卤蛋一上,大受喜欢。
不止四套桌凳不够用,连碗勺筷箸都险些供不上了。
多了一样吃食,云婶在铺子里全然誊不开手,打汤烙饼擀面之外的事,就全需得阿庄叔来管。阿庄叔便一边擦桌上菜招呼客人,一边还要见缝插针地拿澡豆洗涮碗筷,忙得晕头转向。
江满梨这边更不用说了,卤蛋拿小竹篾筐装着,摊子支好,刚摆上台面,就被提前来排队买生煎的食客盯上了。
穿素绸衣的食客郎君两眼放光:“小娘子这又是何新式吃食?”
因着今日有两种吃食可售了,江满梨便在板车左右各添了一根竖杆,以小木牌子写了两个菜牌,各拿草绳串起来,悬在杆子上,正好就高出她额头两拃。
此刻指了那写着“香卤鸡子”的木牌道:“是以药材香料制的鸡子,咸香适口,外弹内沙,最适宜朝食来吃。五文一个,郎君来一个?”
那郎君一听,咸香,又弹又沙,还适宜朝食,毫不犹豫道:“要一个!”
这一声要字叫得响亮,后面的食客还没看见东西呢,只一听,立马凑过来:“我也来一个!”
然后便是十几个卤蛋,顷刻间脱销。
排得稍微靠后些的没买到,怨声不断,每买些生煎就得问问那卤鸡子到底是什么样,抱怨几句,又问明日还有没有。
弄得江满梨一边装生煎、包生煎、还要一边笑着赔不是,保证明日一定多多备货,可谓痛并快乐着。
而那十来个排在最前头、买到卤鸡子的客人则是另一番光景,高兴得不行,一并找地方坐下了慢慢品,边吃还要边大声分享用户感受,仿佛是得了什么稀世珍品。
有个买了两个卤鸡子的,甚至加了两文钱卖出一个去。卖完了摩拳擦掌来问江满梨明日几时出摊,仿佛已经做好了当黄牛的准备。
素绸衣的郎君顶着身后站着吃生煎的几人艳羡的目光,一口卤鸡子、一口生煎包、一口羊汤,摇头晃脑道:“这生煎吃的是个暄而软,这鸡子吃的是个紧而弹,葱香配咸香,妙极了!”
哈哈笑着又道:“诸位明日只管买,某替大家尝过了,不好吃找某!”
勾得看客们那叫一个馋,又买不到,怎办?
吃碗同为新品的羊肉泡馍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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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嘚瑟的在大理寺衙门里还有一位。
贺骥两只筷箸夹着个卤鸡子,从围观几人眼前缓缓过了一遍:“闻闻,闻闻,这卤香,八角香叶,花椒辣椒,就问诸位香不香,香不香?”
却是过到一绿袍俊俏郎君面前时,对方猝不及防张口,咬去一大半。
“林子韧!”贺骥跳将起来,一口把剩下半个鸡子塞嘴里,含糊不清,“我跟你拼了!”
林柳腿长手长,躲开去,还顺手掂走桌上最后一个生煎吃着,道:“谁让你不给我也带一个?”
贺骥气得龇牙咧嘴:“我好不容易才抢到这最后一个卤鸡子!那商贩小娘子说明日保管有许多,明日再给你也买不行么!”
林柳一听:“明日保管有?”
贺骥点头,把林柳手里剩下的半个生煎一把抢了回去,道:“再说了,你也可路过小市,怎不自己进去买?”
又对着廨房里低头吃生煎、嗦粉丝泡馍的另几位员外郎道:“还有你、你、你、诸位,我要不不当这个寺丞算了,改当大理寺外送脚夫,诸位奉钱不少,多给我打赏些,不仅能给诸位送朝食,还能送午食暮食呢!”
贺骥低头,啪啪拍了几下方才弄皱的公袍。
自打那日大理寺这些贪吃懒做的家伙吃了他与林柳拿来的生煎包,就日日要他代买,还说甚么,他住得近,方便。
唭,这几位住得也不远呐,谁不在挨着象福小市的四坊之内?
龚昱龚司直一手捧着生煎,一手抬一根手指,揩下眼角的眼眵,道:“那也得日日起得来才行,幸亏有仲驰,否则我还得像以前那般,日日饿着肚子办公。”
旁边宋钊宋寺正也点头道:“仲驰身体强健,比我等精神抖擞,想着仲驰买的朝食在衙里等我,我日日出门时便安心许多。”
其他几个吃了贺骥买来的生煎包、羊肉泡馍的,也一人几句,纷纷附和。
贺骥哼一声,不再去说,此时接了这些人的高帽,只会被困在竹竿顶上下不来。
却是看向一旁的林柳,目露些许疑惑。
自刚才问他怎不自己去买后,这家伙到现在竟然未吭一声,安静如鸡,还不知何时摸了本书拿在手中,装模作样地看起来了。
想起来,从那日买了生煎之后,这小子确实不再去过象福小市,总是推脱孟寺丞给的公务繁多,连偶尔午食和茶点都是托他去买回衙里吃的。
难道真是近日新政陆续下放,少卿大人压力颇多?
一群人说的说,吃的吃,疑惑的疑惑,廨房门口忽而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