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时值盛夏,但小院里却并不躁热,树荫清凉,微风吹过,叶阑又跑去泡了一壶白茶端了过来,在忙碌的生活里,偶然小憩片刻,闲坐品茗,也是一件美事。
柳雨晴接过杯子轻啜一口,满足地微眯了眼,随后放下杯子,看向叶阑。
叶阑笑了起来,“其实我并不想刻意隐瞒的……”
“哦?”柳雨晴抬眼看过去,表现出一种“我不信、你重说”的态度。
“真的,你别不信,”叶阑无奈地摊了下手,“最初,是老爷子不想让我告诉你这些事的,他觉得那都是上一辈子人之间的纠葛,没必要说出来影响后辈的生活,除了凭添负担,似乎也没什么积极的用处。”
“包括他生病的那段时间,我也曾问过他好几次,要不要把你叫来,就算不认亲,也可以见一面聊聊天,反正他都教了你那么久的剪纸了,做为一个后辈来探望一下前辈也是应该的。”
“结果,他没同意。老爷子平时温柔得跟什么似的,别人说什么都是好好、是是,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倔得不行,他人都病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我也不能强行违逆他的意思让你来,劝过几次,说不通,也就算了。”
“为什么呢?”柳雨晴小声问,“师父他为什么不肯见我呢?”
“他不是不想见,就算是躺在病床上,他也时刻都在关心着你,但是他说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如果知道他重病,一定会难过的,所以一直不肯告诉你,包括他在离世前,也再三叮嘱我以后不要将他的死讯告诉你……”
柳雨晴点了点头,虽然她和钟先生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以她有限的了解,他确实是那种对待一切都很温柔,却唯独把悲伤留给自己的人,有这样的决定不奇怪。
“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偷偷靠近我,然后假装偶遇、假装不认识,骗我就这么有趣吗?”虽然她在责备叶阑,但是语气却很温柔。
其实她也并没有真的在怪他。
“对不起,”叶阑诚恳地再次道歉,“骗你的确是我的不对,但我当时确实没想好,要怎么跟你说这些事,怎样表达自己的爱意才不突兀,想来想去,最后只能先伪装出一个身份,慢慢靠近你,等到时机成熟了再慢慢告诉你这些,否则从一开始,我就以总监身份或者财团二代的身份接近你,直接告诉你——我喜欢你、想追你,或者我认识你的亲外公、我想和你在一起,你难道不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吗?”
柳雨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倒也不会觉得你是个神经病,可能会以为自己遇到了【杀猪盘】。”
叶阑眨着眼睛愣了一瞬,随后摇了摇头也笑了起来。
要说叶阑的隐瞒,其实多少算触及到了柳雨晴的底线。但凡事看动机,至少目前来看,叶阑的动机并没有恶意隐瞒的成分在,柳雨晴还是选择了原谅他。但如果后续发现叶阑说的并不是真相,她当然也会毫不留情地选择离开。
她善于给机会,毕竟每个人都有苦衷,但不代表别人可以肆意践踏她的自尊与信任,任意妄为地在她的雷区蹦迪。
这么想着,柳雨晴心下也有了底,便不再纠结于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
“对了,听……那人说,你的哥哥……”柳雨晴想了想,还是想问问这件事,她总觉得叶阑哥哥的离开,会对他造成某种深刻的影响。
“我哥哥确实是死了,”叶阑说起这件事,眼神都黯淡了几分,“小的时候,哥哥最疼我了,虽然他也才大我五岁,但却像个小大人一样,替爸妈照顾我,教我读书识字,陪我骑马、谈钢琴,我的性格像我爸,倔强叛逆,我哥像我妈,性格很温婉,对什么仿佛都不在意,也没什么脾气……小时候我爸妈管教我太严,我偏要做出格的事惹他们生气,男孩子嘛,虽然这样做很蠢,但这就是我向他们表达的一种成长的宣言,希望通过反抗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所以我跟我爸妈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但你要是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这样的,好像也什么特别的事……”
顿了顿,叶阑又说,“小时候,我跟我爸妈之间唯一的纽带就是我哥,他就像个润滑剂一样,只要他在那里,家里就很和谐,如果他不在,我跟我爸妈可能连话都不会说。怎么形容呢,这就像有些人先天磁场不和,哪怕没什么矛盾,但是坐在一起就浑身别扭,哪里都不舒服,没话题可以聊,开口可能就是吵,很不幸,我跟我爸妈的关系,就是这样的——”
柳雨晴点了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叶阑这是幸还是不幸。说他不幸吧,他是个一出生就在罗马的少爷,从小过着金奢的生活可能是别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说他幸吧,他却跟至亲的人充满敌对,想必生活也不会很开心吧。
叶阑眼神飘忽,似是陷入到了回忆里去,声音轻柔地回溯着往事,表情令人动容。
“哥后来不在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很消沉,我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为什么哥那么好的人,说不在就不在了,还死得那么……我恨我爸妈,恨他们没能保护好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