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焱动,劈啪爆裂之声不绝于耳,天雷引出的地火仍在燎动着繁盛葳蕤的芭蕉树,化作贞贞飞灰,坠入焦土之中,一瞬而已。
周围一阵难以言喻的窸窣声响突然从耳边传来,虽说有雷声爆鸣,但这种阴碎的声响,却如同匍匐于耳边般贯彻清晰。
就如同,利爪翻动板结已久的土壤一般。
“什么声音?”秋生骤然间竖起了汗毛,连忙抓紧手中的包裹,警惕地望向四周。
如天意使然般,又一个响彻寰宇的霹雳撕开半空。在彻然大明的转瞬雷鸣电闪之下,面前一览无余的地面,却惊的秋生头上冷汗乍出,竟比六月时的瓢泼大雨还要甚。
却见被天雷划过的焦土中,不仅有芭蕉已然化作焦炭的残骸,漆黑如泼墨的地面处,已从中伸出数以百计的干枯手臂,正漫无目的地挥舞着,似乎下一秒,地底之物便要破土而出。
秋生看的真切,那是一只只尸僵之手,指甲漆黑尖锐,铜筋铁骨,力可碎石,通体尸毒,且数目庞大,非一人能挡。
“这这这……这可怎么对付!”秋生忙后退了一步,战战兢兢地看向面前还在蠢蠢欲动的鬼手,只觉触目惊心。
“这守墓人本是好意,将芭蕉镇于乱葬岗之上可驱邪镇鬼,可谁知日久天长,竟有孤魂野鬼进入芭蕉树中吸纳阴气,便成了芭蕉精。”似是没有察觉到破土欲出的鬼爪,范八仍旧思绪摇动,自顾自道:“这芭蕉精看来已成气候,竟引来天罚,估计也是时日无多。”
“先别说那些了,这僵尸窝马上就要出来了!”秋生怒极,忙从袖口中掏出事先预备好的墨斗线,登时犯起了难:“这么多僵尸,怎么对付的过来啊!”
相比于秋生的左右为难,范八却显得气定神闲,抱臂倚在一块大石前,惬意道:“就按你师父教你的,木剑鸡血黄符糯米。”
“哦……噢。”秋生颤着手,巍巍地解开包裹,从中掏出一把桃木剑杵向地面,紧接着以木剑为支点,整个人翻身腾空跃动,便躲过了一个僵尸的利爪。
那刚刚从土中翻出的僵尸本就魄体不稳,只是闻生气而动,并无灵活性可言。随即僵硬地转动身体,向刚刚落地的秋生扑去。
可还未来得及碰到秋生,那把桃木剑便被秋生从手中甩出,直刺僵尸心脉之处。登时间,那僵尸扑通一声趴伏在地,一身刚刚凝结的煞气,转瞬间化作白烟倾泻而出。
一只僵尸被废,去还有土里数不尽的僵尸正蓄势待发,即使秋生使出了浑身解数,却还是力不从心,逐渐落入了下风。
“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我快……”秋生再次将桃木剑横在自己身前挡住扑面而来的尖牙,又飞起一脚将其踹飞,气喘吁吁道:“我撑不住了!”
“没关系,这场战斗没了你可不行。”范八将脊背贴在秋生已被汗水浸透的后背处,面朝那些蠢蠢欲动的僵尸,意有所指道:“我要向你借一样东西。”
“别说东西了,十件八件只要能救命就行!”
范八伸出尾指,将指甲在秋生裸露在外的手腕处轻划些许,骤然间血珠从甲痕处涌出,润如红豆。
不知是否受到了血腥之气的刺激,那些本就癫狂的僵尸此刻显得愈加躁动,动作也如电光石火,让秋生更加难以招架。
范八用指蘸了秋生腕处的鲜血,紧接着双手在身前结出了数道眼花缭乱的结印。却见罡气转瞬间冲破指印,双角成环,鲜血也随之飞升泛上,融入聚在双手刚刚结出的法印之中。
秋生乃纯阳之体,而法印本是破魔之势,融进了纯阳之血更是威力无常。法印将罡气收聚于范八的指尖之上,已然汇成了一副泛着血色的太极八卦印。
“破!”范八祭出法印,翻天而上,继而骤压重坠而下,将暴起而动的僵尸刹那间砸成了细碎如沫的齑粉,烟消云散。而僵尸体内日久天长累积而成的怨阴之气,也化作苍白烟尘爆散开来。
一只手将浸过鸡血的白布捂在秋生的口鼻之处,范八拧了拧眉,摇头道:“不要吸,阴气入体,会生蠹。”
秋生眨眨眼,强忍着血腥之气涌进口鼻,依旧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你说的芭蕉精,在哪?”秋生掩了口鼻,瓮声瓮气道:“难道让她跑了?”
“怎么会。”范八眨眨眼,突然挥出手里的铜钱鞭,刹那间如一条长蛇飞扑而下钻入土壤,铜钱节节随下,不知游向何处。
不知范八用了何等招数,那铜钱鞭的勾头在土中四处游动,随即手腕一抖,那伸长数节的铜钱鞭竟以螺旋状从土中破层划出,紧随一声尖利的哀嚎,鎏金利勾处,竟钓挂了一棵大小如卵的植种。
待秋生定睛细看时,那碧翠如翡的种子处,竟有鲜血汩汩冒出,甚是诡异。
“这东西也亏得它苟活这么长时间,竟想到了用尸坑养僵,以躲避天罚。”范八手上金光一甩,那种子转瞬间化作一团焦臭的碎屑,乱作尘泥。
“它有这么大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