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度小儿。”老者连眼神都懒得给那群弱鸡,他俯视着下方浑身浴血的元度,知道今日的打算是不能成的了。
他开口道,“今日便算了。”神色平静无比,再不见早前的凶狠与狰狞。
“老祖!”
“祖叔!”
程氏弟子纷纷不满道。明明是他们占了上风,若是乘胜追击定能杀掉元度,不光能断掉天道院一臂,还能给其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般一举两得的好事,老祖怎么就突然放弃了呢。
“老祖!杀了他啊!”
“要不就让这夜叉跪下给咱们磕头谢罪!”
程氏子弟们愤愤不平。
“谢你们娘的狗屁!”元度朝前狠狠唾了一口,回嘴道。
唾沫安稳落地,程氏众人却只觉被一口唾到了脸上!
“你!”
只有老者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高大男子,微微低下了头。
程氏后继无人啊~
老者每每想到此处,一身疲惫的老气便显得更加衰弱,只听他轻叹一声:“阿禄,我们走吧。”
“老祖!”
还有想不通欲继续叫嚣的程氏子被阿禄一拳打晕,其毫不留情的态度,令剩下的人再不敢多言。
“走吧。”老者带着后辈先走一步,阿禄提溜起断腿巨兽的后颈紧随其后。
“咳……”元度一抹手拭去了唇边的血迹,沉声吩咐道,“通知宗门,程氏道尊出关了。”
……
又有一个人死去了。
姜离收起银针,遗憾地摇了摇头。悲痛虚弱的女子瘫坐在逝去的弟弟身边,连哭都没了力气。
……
皑皑白雪落在了姜离去邻镇出诊的第五天。
镇上的往来的居民,日日都能看到那个等在镇口的身影。长身玉立,一袭小姜医师同色的青布麻袍,外面罩着黑色的袄子,如瀑的黑发
被一根枯藤绾住,虽未着华服美饰,却有着说不出的尊贵雅致。
“公子见画,非我尘土间人。”
坤山唐外出许多年,归来不知家乡何时有了这般风姿气度的贵人?
“他是谁?”坤山唐问道。
“就是被小姜救回来的那个。叫阿浔,听说这儿得了些怪病。”朋友点点自个儿的脑袋,又道,“四十年了,一直没想起来。”
“是他啊。”
看样子是好全了。
坤山唐再次回头,望了眼独立于大雪之中的阿浔,眉头微皱:“他等了几日?”
朋友点点头:“五日吧。自打小姜去了番阳,他便日日如此。是真的有心。”
下午,刚进医馆的阿浔便收到了孟九安传来的消息:姜离为亲诊疫病,孤身进入“白疱疫”病区。而他留在天道院医师驻地,与其余医师一同想办法。
“姜姨处境危。”
孟九安信中这般写到。
……
番阳镇结界内
哀声哭嚎在番阳上空屡屡回响,火葬坑的烈焰一日日从未间断。番阳镇所有人,正被驱赶着走向死亡的末路。
“姜医师,咱们还能活吗?”
每一日,都有人怀着希望问她,每一回,姜离都会肯定地点点头:“能活!”
这时候,司少虞都会在一旁嗤笑出声。
谁心里不清楚呢?
不光姜离找不到瘟疫的根源,外面那群医者也没找到治病的办法。
他们都得死。
“娘亲,儿好疼啊~”瘦弱的孩子啼哭不止。
姜离不知是第几千次下针,她甚至悄悄将灵力注入银针,却依然救不了这个,也来不及挽回另一个。
她只能替他们暂时止痛,让他们活得舒服一些,死时也别那么痛苦。
烛火明明灭灭,姜离独自坐在房中,微微出神: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她的灵力供给在扶桑树心之中,受其日夜炼化,虽不能直接治病解毒,却能修补人最本质的那份生机,助其自愈。
就如阿浔一般,但“白疱疫”却十分不同。
姜离的灵力,修补不了被它损坏的生机。
“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姜离喃喃自语道。
万事万物,该有据可依。
她于房中枯坐一夜,即便今日积云布天,屋内灰暗一片,她的一双黑眸依然清亮有神:偶尔固执一下也不错,谁有敢说一条道只能走到黑呢?
“就这儿了。”
姜离率先越过书写着“丰谷”二字的门洞,一早便寻来的司少虞紧随其后,踏进了番阳镇唯一祈福之地——泉古寺。
泉译水,古通谷。
寺庙同番阳一同落建,千年以来此地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