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也道:“案子断完了,误会一场,也算皆大欢喜,青天老爷,我们可以散了吧?”
最后这一句是在拿何夫人打趣。
何夫人只好陪笑道:“散了吧散了吧,告诉前院,席面可以预备上了。”
走到廊下的时候,秦樨被老太君叫住了。
“秦娘子,家里出了点岔子,让你受惊了,”老太君笑得慈爱,“我着人送你去外院吧。”
秦樨没有拒绝。
若是她自己出去,再走偏门不太像话,走正门又容易惹出议论。
若是有老太君的人引着,不好的议论声至少能少一些。
所幸出去的时候,外院的人都在看谁能夺得投壶的头筹,内院正门附近的人不多,即便引来一些目光,也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她刚走进人群,就被一向眼尖的傅嘉音找到,扑了过来。
秦樨略微避了避,没让她扑了个实在。
“阿樨,你到哪里去了?我和娘亲找了你好久。”
秦樨举起刚才在小花园中摘的花:“老夫人允我去后面的园子摘花,我替你也摘了一些。”
她摘的花是从暖阁里出来的,都是这个季节难得一见的品种。
傅嘉音向来爱花草,看见这些,把心中的疑惑都抛到了脑后,仔细研究起来。
杨夫人很快也来到两人身边。
她此时亦是满脸担忧,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秦樨就微微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杨夫人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便不再多问。
没多久,何夫人就同老太君一齐从内院出来了。
何夫人一脸歉意地向众人告罪:“母亲刚回京,夜里睡不安稳,大夫嘱咐要在白日补回来,失陪这么久,真是失礼了。”
其实统共也就离开了半个时辰多一点,若是为了照顾老太君,这点时间也不算什么。
园中无人计较这些。
“自然是老太君的身体要紧,何况随园景致这般好,我们自去玩乐,也快活得紧,何须你时刻陪着?”
还有人说笑道:“岂止不需要陪着,若非主人不在,我等如何能这般恣意?”
何夫人笑骂一声,道:“既如此,我便如你的意,还是回去躲着吧。”
几个夫人又笑着来拦她。
说一会儿话,正巧投壶的那边也开始散了。
叫出去监督席面的女使过来回话,何夫人听了,招呼众人道:“时间不早,我们入席吧。”
席面设在花厅内,一方方的小桌子,连摆了三间花厅。
重阳宴的席面,就是吃个意头,一碟重阳糕,一小碗米饭,配一盅炖得乳白的羊肉汤,一点山茱萸酱和葵菜羹,每样的分量都小小的,尽吃了怕是也至多半饱。
更何况这样的场合,没有人会真的吃这些。
秦樨克制地喝下几口羊肉汤和葵菜羹,吃一小口甜腻的重阳糕,就放了筷子,没有动辣口的山茱萸酱。
花厅中间,教坊司的伎子正在奏乐,丝竹管弦一会儿似流水潺潺,一会儿如泉水叮当,秦樨却无心欣赏。
虽不知老太君是否看了母亲的面子,可到底也是欠了老太君的人情,之后礼亲王妃也不知为何卖了她人情。
这两份人情可不好还。
不过秦樨向来不排斥这些。
你承我的情,我再承你的情,很多往来都是从一次人情开始的。
另一边,礼亲王妃没有出现在前院,也没有留在随园用饭,而是去了马车那儿。
礼亲王府的马车并未像别家的马车一样停在随园外的巷子里。
马车内,卫瑾正在逗弄他的常胜大将军。
大将军到了暮年,精神头已经大不如前,无论他怎么逗弄都恹恹的。
听到马车外传来的脚步声,他谨慎地将蛐蛐罐藏进暗格,坐好,等待母亲进入车厢。
“母妃,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天色还不算晚,现在走的话还能斗一把蛐蛐。
马车帘子掀开时,迎接江晏云的就是这样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卫瑾哪里都像她,就是眼睛谁也没像着,他们夫妻都是尖锐的眼型,偏他长了一双微微下垂的圆眼。
只要这样一笑,谁也没法子对他生气。
不过江晏云到底是他的母亲,这个样子的卫瑾早已经见过千百次。
她可不会心软。
坐稳,沉一口气,两根染着丹蔻,削葱一般的手指就伸了过去。
浅褐色的薄薄面皮被毫不留情揪起,卫瑾一边顺着力道移动,一边口中讨饶。
“娘,疼疼疼,真疼!”
江晏云毫不留情:“这就疼了?要不是不在王府里,今天可不止这点疼的。”
顾忌着这是别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