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悠的心似千斤石压着,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万安山高水远,虽是大朔境地可那处气候恶劣百姓穷困,属于放养之地,而吴仁清是唯一从那走出来的学子,承载着万安百姓的希望和期盼,恨不得将毕生所学乃至生命奉献给万安。可权利的刀剑无眼,一个莫须有的舞弊便将他十几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压垮他的并非是那肩头巨担,是对朝堂权利之争的无可奈何,对君王背离当初那“式敷民德,永肩一心”的绝望。
她本以为自己或许还有一丝机会救吴仁清,可到头来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救不了。
门口一直候着的张裕徳与周沅都还未走,吴仁清的话让人触动悲愤,也让人无可奈何。
张裕徳上前:“苏姑娘节哀,吴仁清暂时交由京兆府吧,等案子审完便能处理身后事。”
苏悠掠过两人径直往外走:“谄谀在侧,善议障塞,张大人,这案子还能结吗?”
是非颠倒都只是权利游戏,结了案子,那清白又该何处寻。
张裕德一时忏愧无言。
周沅跟着苏悠一道走,行至她身前道:“吴仁清之事与你无关。”
大抵是想起了先前她对小枝说的话,怕她心有愧疚。
苏悠未抬头,也无心说些什么:“多谢殿下。”
周沅道:“香典司一案,孤会处理。”
苏悠停了步子:“殿下如何处理?”
面前的人也侧眸看着她:“你不信孤。”
“不敢。”苏悠直言:“只是殿下不知,便是殿下在圣上寿辰宴提出此事,才会令他们提前对吴仁清用了刑。殿下亦不知吴仁清是为何被抓,他们又为何要至他于死地。”
周沅目色淡淡掠过苏悠,竟是不知那日宴会上的消息竟然也传到了她的耳中,眉宇一沉:“哦,那你知道?”
从方才吴仁清口中的那些话他得知,苏悠与吴仁清的关系非比寻常,绝对不止只是认识,所以他也猜测苏悠定然知晓不少吴仁清之事。”
苏悠却不答,只往外走去。
月色幽微,两人并行着走到了巷子拐角处的马车旁,周沅还在等她回答:“孤问你话。”
苏悠侧过身看向周沅,盯了几息,忽然道:“殿下,我们做个交易吧。我可以帮你找出证据线索,而你只需将还吴仁清之人绳之于法。”
周沅蹙眉瞧了她一眼,:不再理她,抬腿就要跨上马车。
苏悠喊住他:“殿下是不敢?”
周沅懒得理她:“此事无须你掺和进来。”
从她问出那句话他就知道她脑袋里打了什么主意。
“我知道事情的真相证人,而这些恰好又是殿下所需,所以这笔交易无论如何都是殿下赢。”苏悠顿了顿,疑惑道,“哦,或许殿下是放不下过去,在担心民女?”
周沅刚迈上马凳的腿又撤了回来,冷笑一声:“苏姑娘还挺自作多情。”
见他终于肯回头听自己说,苏悠作了一个深揖:“香典司一案对殿下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只要将人证物证找出来,再要将这些呈报都察院,必然会将暗中的一部蠹虫给拽出来。”
香典司腐烂到底,其背后势力盘根错节,并非一朝一夕便能除清,而周沅又是太子,那些人在暗处且势力众多,恐怕早已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了防备,如此反而行事不便,且拖延时间。
周沅听完面色瞬间冷了下来:“朝堂之事错综复杂血腥无影,也会随时丧命,你不怕死?”
苏悠一脸正色:“可贪污受贿谋害无辜难道就不重要吗?”
“那也用不着你来帮忙。”
“我可以……”
周沅打断她,脸色沉得可怕,眉宇间亦多了几分戾色:“你以为仅凭今夜吴仁清之言便能治了他们的罪?还是说仅以你在大仓内发现的香料材掉包,便能治谁的罪?”
苏悠反驳道:“只要殿下答应,我自会去寻有力的证据!”
话落,周沅抓起她的手,拿起那东宫太子的威严,告知她其中厉害:“朝堂不亚于战场,垒砌的白骨不知几何,且贪污受贿、内政斗争自古皆有,你若一意孤行便只能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悠看着他,没有回话。
四年前爹无故冤死,今日吴仁清也为此丧命,她绝不可能坐视不理。而周沅如今是太子,圣上又将香典司的事交给他,她也没得选择,至少能以自己香铺掌柜的便携身份去查找罪证。
更重要的是今日能为了毁灭证据,他日就能暗害许氏甚至其他威胁到其利益的人都会一一加害,她并非是一时冲动,而是反复思量了很久。
周沅见她仍是执着,放开了她手,转身回了马车。
冷冷扔下一句:“孤不会答应,你死了这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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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悠回去时,亥时刚至,随着一声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