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
只有大理寺一行人纵马行在夜色里。
马车内一片漆黑。
沈昭昭窝在角落里,双手被紧紧地反捆在身后,绳索勒着她受伤的手臂,钻心地疼。
眼泪就这么砸了下来。
她没有想到。
贺谨言会为了立功,毫不犹豫地将她交给霍成函。
她想要呼喊,嘴也被堵得严严实实。
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
见识过北镇抚司的诏狱之后,她并不觉得大理寺的监牢会好到哪里去。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沈昭昭在看到发红的烙铁重重地贴了上去的时候,还是觉得腿霎时就软了。
一进来的时候,原本在审案的几个人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或是好奇或是惋惜或是幸灾乐祸地打量着她。
霍成函却没有继续往里走。
而是让他们继续。
随即烧红的烙铁贴了上去,滋滋的声响就像响在耳边,一股子让人头皮发麻的焦味蹿起。
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完全看不清面容,发出了野兽般的惨叫与嘶吼。
令人遍体生寒。
男人很快疼晕了过去。
烙铁收回,扯动粘连的皮肉,鲜血刺啦一下就涌了出来。
那被烫过的周遭一片焦黑,惨不忍睹。
“大半夜的换个刑罚不行吗?这么香,整得我都饿了!”
但是施罚者却并不觉得残酷,甚至还觉得这个时候用这道罚不太合适。
沈昭昭的脸早已煞白。
攥紧的手也在微微地颤抖。
曾经在北镇抚司诏狱里的那个带血的手指头又在面前晃,与眼前焦黑的这块肉重叠在一起,让人心生惊恐,浑身战栗。
霍成函满意地看着沈昭昭白得像鬼一样的脸。
这才挥手让人将她带走。
随即沈昭昭被狠狠地推摔在地上。
阴暗狭窄的牢房之内,烛火明灭。
像极了京兆尹府关押着崔夫人的那间。
只不过当时她还是“陆绝”。
尚无性命之忧,也不会遭受皮肉之苦。
“沈娘子,我这个人耐性不是很好。”
旁边站着人,霍成函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像是掌着生杀大权的上位者。
沈昭昭知道。
方才让她看见大理寺是怎么审犯人是故意的。
让她从心底里产生畏惧与惊恐。
自然就将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她也确实很害怕。
怕疼怕死更怕那些人也在她身上烫一下。
想到这里,当即也忍不住了,惊惶地看向他,眼神里满是哀求,“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能不能放过我!”
“把你所知道的交代清楚。”
霍成函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外头的炉子还没灭,女儿家家的,身上落了疤就不好了。”
霍成函的目光阴冷地落在自己的脸上。
沈昭昭微微往后缩,那话里的意思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
但是她知道什么呢?
她知道那日在在他来之前,京兆尹府的大牢内发生了什么。
她也知道崔夫人心甘情愿自尽是因为崔宁。
但是这都是“陆绝”的眼睛看到的——与她沈昭昭并没有关系。
霍成函称呼她为沈娘子。
是已经知道了她是沈家的人。
那么沈家与贺谨言的关系,她与贺谨言的关系,在这位霍大人的面前,都不是秘密。
“贺谨言问我为什么同陆绝扯上了关系。”
霍成函听见沈昭昭抖着声音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安,眼里的惊惶稍稍缓和了一些,却并未散去。
到底是个小娘子,方才这么吓一吓,就满脸都是害怕了。
他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沈昭昭的脑海里充斥着贺谨言方才的问话。
贺谨言知道去天水巷的人是她,他觉得是陆绝让她去的,陆绝与她关系匪浅。
那么霍成函呢?
他是否知道天水巷的事情?
沈昭昭试探地看向霍成函,却又在撞上他的眼神的时候微微敛了目光。
“我离家出走之后,钱财都被人骗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撞见了陆指挥。他之前曾在崔侍郎府救过我,是个好人,所以我求他能否收留我几天,他答应了。”
“是吗?”
霍成函听完却看向沈昭昭。
沈昭昭的心重重地一颤。
互换的事情想来就很是骇人听闻,不能说也没有办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