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京郊外,柳叶镇,柳树林。
尾音拖长的虫鸣声,是鸦恹从地上抓起来一只蝉虫。
耳边没有了言辛的声音,鸦恹这才松开手:“你继续。”
出于耻感,他张开的嘴唇又再次合拢。
要说什么?要说佛陀莲吞噬了他的爱?
他已经不再留存有对她的感情了,记忆苏醒的一刻,潮水般的情绪涌来,又很快退却。
在那拂面而来的汹涌海风中,进入船舱的海水里,金髓的血肉模糊在自己的唇齿里,一切都被卷走、被吞噬,与自己背道而驰。
除了耻感,他什么都感受不到,即使他如今就在她身边。
鸦恹忽然开口:“我不明白这和你对大群的了解有什么关系。”
即使他曾丢失了“知识”,但佛陀莲只会剥夺,不会给予。
言辛的左手维持着攥紧兜帽的姿势,与她保持距离:“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说书先生陈氏,他从这里带走了髓心。”
“从谁的手里带走的?”鸦恹问。
“……一个女人,如今变作了鸱鸮。”言辛回答道,“被言祝关在这塔里,她曾经是个受人敬爱的将领,但如今的她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鸦恹眉头微蹙,吐出一个名字:“左南椒?”
“你认识她?”言辛问。
“知道这个人。”鸦恹说,“十年前消失在西北的人。”
“嗯。言祝在西北沙海里找到了她,之后,把她带到了这座塔里。不过言祝并不知道髓心的事,髓心就跟着左南椒一起被囚/禁在此处,一直到这个柳叶镇的陈氏进入塔里,他目睹左南椒杀死了同行的女人,趁着左南椒往外突破的间隙偷走了她一直小心放着的髓心。”
西北?
大群里的髓心还在,这么说如今鸦恹手里的这颗髓心,是左南椒从销金窟里带出来的?
销金窟的髓心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那里的,任由髓心继续在窟主的手上,鸦恹纯粹是出于对大群的信任。
没想到十年前就不在他手上了。
“她很危险。”言辛提醒道,“左南椒。任由她在外面不是什么好事,她没找到髓心,肯定还会再次出现。”
“你既然都想起来了为什么不自己处理。”鸦恹又问,“在耀京,你行事应该比我更方便。”
言辛后退几步:“这是大群的事,理应由你来处理。”
或许是因为这里光线太暗,鸦恹这才发现,言辛黑黝的长发里带着点流动的火色——她很确定,在西北的时候并非如此。
鸦恹猛地往他的方向一跃,她的速度很快,只要她想,没有人可以捕捉到风的影子。
言辛还是勉强挡住了她的攻势,但她的手已经触碰到兜帽的边缘,鸦恹用力往后一拉,兜帽被扯下,露出他如今真实的面孔。
他的面容大致上还是原本那副鸱鸮的长相,但此前的那副模样很突兀,如今这张短脸却像是天生就栽在这头颅上。
除此以外,鸱鸮的肤色灰白,如今这张脸上却带着赤色,并不灼眼,更像是土壤里褐石的颜色,带着岁月沉淀的气息。
联系他此前说过的话,几年前他也曾去过西北,鸱枭群,耀京……
“火鸮?”
问出口时她已经十分笃定。
遮掩不了,言辛一动不动。
“嗯。”
他移开目光,知道自己在接受她的打量。
不知道她会说什么。
鸦恹只是伸出手。
“既然如此……我们回大群吧。”
言辛下落的目光停留在她伸出的手心,她维持着这个动作,他很快回握。
“只是不想让你一直把手举着。”言辛说,“左南椒的问题还没解决,还有,耀京里还有很多事,就……”
鸦恹语气平淡地打断他:“重要吗?”
言辛抬起头。
“言祝会处理左南椒的事的,她很快就回来了。”鸦恹闭上眼,倾听林间的风声,“髓心已经回到了我的手里,像之前商量好的一样,我们回西北吧。”
他的身体往后压:“不行,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二人莫名陷入僵持中,言辛看见她的神色发生变化,松开手背过她:“不要对我使用言灵。”
塔外的光透过斑驳陆离的树荫,渗进塔里。
很奇妙,他们之间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在牵扯着,但鸦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攀进塔里的爬山虎,叶尖一滴水滴打上她的睫毛,鸦恹低头去擦,她的动作本来很小,不该被察觉。
言辛还是在瞬息间就站到她的面前。
“眼睛疼?”
“没有。”鸦恹摇摇头,抹开水珠,“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算了。”言辛的语气也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