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游荡在了四方。芙妫观察着姊妹们的动作神态,记下了她们让纸鸢起飞的动作。
寻了一处静谧之地,但并没有离开半夏目光所及视线,周围密密叠叠花草,周遭是层层的亭台楼阁,有些雕窗半开着,有些则全开着。
其间多半侍养些奇花异草,鲜少有人会来。阴暗的青苔攀爬上了墙缝处,光照进来将此地明暗参半。她手里携带着的纸鸢被她轻轻放到了表面上,以防触地擦伤。她闭住了眼睛,风擦过了她的发丝,她感到风力刚刚好,不多不少。
在一处龟锦纹的雕窗中,阁内的沈炼景注意到了她还在原地踌躇的身影 ,她倔强咬着嘴唇,似是在克服什么难事似的。
她觉得裙摆有些碍事,只好一只手捏住提起,石榴裙被攥出了印子,她小心地抚平又轻微抬起,确保不会伤到母亲的遗物。另一只手捏住了纸鸢线,她竭尽所能高高举起,轻薄素纱长袖自然而然垂落,白嫩的小臂暴露在空气中,手腕上的几个细条银丝镯子滑落到了小臂处,碰撞清脆的声音。
他注意到了花红柳绿间的雪白,夺走了他四散的目光。
纸鸢被她带起,她简单小跑了几步,回过头目光凝聚在那玄鸟纸鸢身上。回过头时,水滴状珍珠耳铛晃荡不停,似水面上激荡开的层层涟漪扩散开来。头上的玉腰奴步摇随着动作浮动晃荡加剧,衣袂飘飘,披帛如绸布已经完全散开,坠在她的身后,轻盈却不拖累。
鸢尾随风浪激昂,她仿佛就要被带走。因为初次尝试学有所成,不顾着腿脚间裙摆的束缚,卖力地奔走着。
仅是小跑了几步,便好风凭借力。风筝却并没有如她所愿飞向苍穹,而是在楼阁间久久徘徊不定,她有些急了,指腹用力捏紧了线绳,脚下绣花鞋迈出步子更大,然而只能眉毛蹙在一起望眼欲穿看它落下。
取回掉在泥土地间的风筝,看着沾上的泥尘只得用掉落的叶子片轻轻拂去,用嘴轻轻吹走细小的尘埃。因为不甘心,她又试了多次,纸鸢毫不犹豫落到了地面上,接下来她便厌倦了拂去泥土的繁琐。
因为小跑反复了多次,后背胸前都被汗水浸湿,鬓角头发胡乱贴在脸庞处,两眼湿漉漉又清澈见底。
他就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忧。看着可人儿的举动笑意蔓延到他的唇边,只一刻便又消散,他此刻理解了达官贵人们说的豆蔻年华难能可贵,最是女子纯真时。
直至她不厌其烦的最后一次尝试,那纸鸢好巧不巧卡在了龟纹雕窗之中,那雕窗离她似乎有好远好远的距离,她后悔没有听半夏的话去空旷些的地方了。轻轻扯了几下不见动弹,她更怕亚麻线从纸鸢上分离,动作便不小了下去,这对卡住的风筝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在室内的沈炼景注意到了纸鸢在他面前的窗棂前后摆荡的动作,原是卡住了,他想。他不紧不慢欣赏她的窘态,没有打算替她取下来的欲望,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一个另他愉悦了一时的女子而已。
脸颊因为害怕和难为情已经开始滚烫,身边似乎又有被人凝视的感觉,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原本跑下来的汗更让她毛孔舒张不少,迎面吹来的冷风让她畏畏缩缩抖了几下。
半夏注意到了偏僻处的芙妫,走进道:“公主,还是算了罢,扯坏了更是不好。”
她的目光还停留在纸鸢上面,有些惋惜是半夏不懂的,她一言不发,半夏也猜住了,知晓她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