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撞了南墙才会回头吧,可能我见了黄河才会死心吧,可能我偏要一条路走到黑吧,可能我还没遇见那个他吧。
王宫待客厅。
棕褐色的油蜡皮沙发上,叶寄许十指交握环抱胸前,低头望着桌面,沉默不语。屋内一时静寂。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他有着一张精雕细琢、近乎无暇的面庞。英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唇,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弧度,浓黑眉毛下面的双眸深邃锐利,增添了些许威严。精干利落的黑色短发衬的面部轮廓线条俊美而疏朗。他的身形颀长优雅,穿着一套黑色的休闲西装,上衣衬衫扎在裤子里,用一根咖啡色皮带束紧。他温和自若,眉宇间透露出一种复杂而不可捉摸的气息,显得整个人贵气又深不可测。
钟表指针指向七点。炭火上的水壶快要沸腾,男人揭开茶壶盖,捻入些许嫩茶尖叶,将水环壶口沿茶壶边冲入,顿时茶香四溢。他用盖子轻轻刮去茶沫,再将壶盖盖上,将沸水淋于壶上。片刻,出汤,男人将茶水倒入两个已提前烫过的茶杯中。他将一杯茶放到了寄许身前的茶几上,他自己则端着另一个杯子坐在了右侧的沙发。
“上好的龙井。尝尝吧。”男人打破了寂静。
“谢谢。”
“队伍几时出发?”
“八点。”叶寄许答道,“还有半个时辰。”
“边关地区苦寒,此时虽已初春,但春寒料峭,大将军万望保重。”
“陛下请放心,臣定会拼死拒敌,为国尽忠,不负陛下信任。”
“只是,臣有一事,想拜托陛下。臣这一去,归期不定,我心中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我那妹妹。”
“你妹妹…”国王点起一支烟,“她…还好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叶寄许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这丫头,心气极高。打小没有母亲,父亲又一贯对她不满。如今,遭受了这么大的创伤,没人开导她,她又不肯对我说,唉,叫我如何是好。臣能托付的人也只有陛下您了。”
“前几年我听说寄语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高级班,我以为,她现在都快从大学院毕业了呢,没想到…都怪我,如果我能一直关注着她,也不至于让她受这些委屈了。”
“这怎么能怪您呢,是我没尽好一个哥哥的责任。”
国王顿了顿,抿了一口茶汤,“将军安心出征吧,寄语,我会照顾好她的。"
“劳陛下费心了。”
叶寄许离开后,君逸然陷入了沉思。
也许,有些人,命中注定是难解难分的。一世的纠葛,永远的牵念。
“大伯,今天学校没事,瑾言来看看您。正好由于研究课题需要,想向您咨询一些有关对外市场开发的实例,会不会打搅到您?哦,对了,这是我的好朋友,皇甫梓潼,宫相的女儿,现在也在皇家学院读书,一年级,美术系。”
话说叶瑾言为了将来能够接替叶家的家业,真的进了商业班读书。不过不是跟寄语同班,这算是寄语在过去的日子里少有的值得庆幸的事了。她高级班毕业后又走了关系,直接被保送进皇家商学院继续研习,无往不利,春风得意。现在已经三年级了,再有一年多就该毕业了。
“伯父好。冒昧到您家里来,您不会介意的吧?”叶瑾言身旁的女孩子长得娇小玲珑,头顶两侧对称梳着两个环形发髻,额前饰有垂发,显得愈加俏皮可爱,声音也软软糯糯的。身着锦衣绣袄,一副大户人家小姐的装扮。
“哎呦,不知有贵客到来,多有怠慢,失礼了失礼了。快请进,你们都是有出息的孩子啊,哪里像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儿,现在定是还没起床呢。算了,不提她了,快到正午了,一起用午膳吧?”
“好啊好啊。”
这样的对话,在这几年里寄语已经听得太多了。可是,即便听过再多,她还是无法做到置若罔闻,这些话每每传入她的耳中,她都心如刀割。
正当此时,大门被叩响,来人是宫中的侍从,看装束是国王身边的。
叶震赶忙作揖,“大人亲自前来,不知国王有何吩咐?”。
“国王请叶姑娘进宫一趟。”
“叶姑娘?”
“正是您的女儿,叶寄语。”
“小女身份微贱,哪有此殊荣面见陛下。国王有何要事,不如让在下转达给她。”
“这我也不知,还是请叶姑娘快些上轿吧,莫要让陛下等急了才是。”
有谁留意到,一边的叶瑾言满脸的不高兴。
叶寄语方才梳洗完毕,正打算上街散散心,躲离这个是非之地,就听见上述对话。国王要见我?国王怎么会知道我的?难道是哥哥?对了,哥哥今天出征,他们一定见过面了。可是国王找我又有何事呢?她满头雾水。王宫?那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吗?那个对她来说既陌生又向往的地方吗?
叶寄语就这样糊里糊涂地上了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