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吧。”
老人把她额前的几绺碎发往耳后掖了掖,“你师父就那个臭脾气,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他嘛,过个一日两日的他自己就好了,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不,是我错了的,不怪师父。”寄语摇头,一滴泪洒在了被罩,濡湿了一小方织锦。
“唉。”苏伯又叹气,“给你讲个小故事吧。你师父小时候,有一次在晨读的时候打瞌睡,我便罚他到室外站着清醒清醒。而后我临时有事出宫,就忘了这茬,结果你师父就在那站了一天一夜啊。那时候也是数九隆冬、天寒地冻的,第二天一早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活活被冻成了一个冰雕一般,接着就连发了好几天的高烧。你说这不是死脑筋嘛,继那次事后谁也不敢再轻易地罚他了。”
“如今看来,你跟你师父都是一个德行,倔得很。”苏伯苦笑。
这倒印证了一句话:对别人狠的人,往往对自己更狠。
佩雯:“其实陛下还是很在意你的。你晕倒了是他亲自把你抱回来的呢,就连老伯伯也是他特地请来给你诊脉的。”
苏伯附会地抿唇、点头,“所以你就安心地把身子调养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寄语强颜欢笑,只声音还是带了些掩不住的落寞。
在佩雯一勺一勺地喂送下,寄语勉勉强强咽下了一碗粥和一碗药。全程她目光呆呆的,只有嘴巴在机械地张张合合,魂魄不知被什么不磨人的小妖精给勾走了。睡了一觉醒来,此时已是正午,她感觉身体并无多大不适,惟独膝盖和心灵尚在隐隐作痛。
“佩雯,我想吃棒冰。”她感觉胸中火烧火燎的,灼得难受。
“这大冷天的。”佩雯不动。
“药太苦,压压。”她没好气地说。
佩雯依旧不动。
“我就是想吃嘛!”她烦闷地嚷嚷。这一嚷耗费了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大喘起来。
“好啦好啦,那我去冰库看看还有没有了,你等着啊。”佩雯不忍心见她这样,便依了她。
佩雯的手艺可合寄语的心意了,她在夏日里做了好些五颜六色的水果冰放在冰窖里贮存着,想吃的时候随便拿出一根掰断外边的竹筒就可以享用啦,很方便。
“姑娘,你看我拿来了你最喜欢的菠萝味儿。我帮你把它掰开吧?”很快,小丫鬟就笑吟吟地回来了。
“谢谢你啊。”寄语真诚道。她的思绪在游荡。
大约是不多久前吧,反正她和君逸然认识才不到二年。一天下了钢琴课,他们师徒二人都热得汗涔涔的,扇子扬起的也是热辣辣的风,她跑到冰库拿来了棒冰塞男人手里。
“我不吃,小孩儿吃的东西。”男人嫌弃地往回推。
“才不是给您吃的呢,是让您帮我掰开。”东西又被反推到他这边。
“你自己不会啊?”男人黑了脸。
“我…我手疼!”她委屈巴巴地撅嘴,“而且您力气大,打人那么疼,哼。”
竹筒在男人手中轻而易举地被折断,一言不发地递给她,笑容玩味。
“谢谢好师父。”细腻又饱满的冰沙颗粒在舌尖炸开再融化,凉丝丝的、甜蜜蜜的、美滋滋的。
君逸然:“打人的时候也是好师父吗?”
叶寄语:“都好都好,嘿嘿。”
师父爱心深如大海,师徒情深不能割断。
不知不觉间,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与君相识后,每一个日子都串联成最美丽的回忆。
一下午的时光,佩雯绞尽脑汁地想一些有意思的话题来逗她开心,寄语也知她心,跟着一同或放声大笑或侃侃而谈,表面上似与平常无异。只有佩雯察觉得到她屡屡在留白的时间缝隙中所不由自主显露出的出神与游离、戚戚与惶惶。
佩雯忧心忡忡:“陛下,您就去看看她吧。只有您才能解开姑娘的心结啊。”
君逸然在办公室窗前负手而立,“在她真正想明白自己的错处并改过前,我是不会去见她的。”
“可为什么呢?我看得出,明明您心里是很惦记她的呀,为什么您偏要违心地折磨彼此呢?”见他态度如此决绝,佩雯心一横,出口的话里多少带了些指责的意味。为了姑娘,她豁出去了。
“当心你说话的口吻。”君逸然不悦,冷声警告。他的处事方式还轮不到一个小丫头片子来说教。
到底是传言中性狠厉、喜嗜杀的帝王家,当真如此不可一世、麻木不仁、翻脸无情,他终究也不能例外。
“陛下,我对您太失望了!”她捂着脸跑了出去。
“他还是不愿过来对吗?”寄语牵起一侧嘴角,红红的眼眶里泛满了泪花。她仰头,让泪水倒流回心间,所有的等待、残存的冀望都在夜幕悄然降临的时分化作了水中的倒影、灯下的尘埃。
“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一时在气头上,赌气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