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前,空旷场地暴露苍穹之下,风云涌动,骤雨再起。
细密雨水瞬间砸向整个清虚天,雷鸣轰震。
清虚天上下近千名弟子齐聚大殿之前,一众高冷剑修纵是再端庄从容也不由得为眼前情景大惊。
“你这才十年面壁期满回门!”仲须长老大骂出口,“本以为会有所反省,怎能愈发癫疯不识礼数至此!”
“再说一遍,我要休夫——休了清虚天掌门谢听寒。”李可川甩开驱邪庇运的红色绸缎,一时间悬于绸缎末端的白玉珠噼啪坠了地。
出口话语同样掷地有声。
她语气坚定,清瘦肩颈昂扬如云中仙鹤,独立而决绝,即使身穿粗麻破布受仙门数百锦衣华服之辈俯视也毫无畏惧退缩之意。
面临此种尴尬境地,掌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仿佛一切与自身无关。
骤雨愈发猛烈,仙门众人掐诀施法,避雨结界一道道施展开来,无数蓝色仙法在密集雨声中与流水空气震荡共鸣,硬生生振出特殊声响,此起彼伏,阵势惊人。
众人只噤声望着门主夫人暴雨淋身,愈发语出惊人——
“婚后多年你未曾拿我秋清漓当过发妻,为人丈夫你无情无义。十年前我力争清白无辜,你身居掌门高位不愿彻查,为护颜面草草下令罚我寒峰面壁直至今日,作为掌门你失职无德行。今日我受罚期满,在长老门人见证下重归清虚天,无罪自由之身何故不能休夫?”
李可川立在原地,一把将洗尘酒连同杯盏掷下地面。
玉瓷破碎,声响算不得清响却惊着众人心弦。
仲须长老气不过,霎时召剑在手,一个轻身飞跃而来,剑指向李可川。
李可川也不怵,伸手自戒内召出“清霜”,剑气霎时萦绕在侧,“要战便战!今日无一人可换我心意!”
寂静人群霎时间嗡嗡作响,嘈杂一团。
门主夫人早已在十多年前就已修为尽失,病重身弱,别说使出仙法招出佩剑,体质就连人间俗子也相较不得。
纵使门主夫人重回巅峰,以金丹初期对战仲须长老元婴中期也是毫无胜算可言。
众人只道门主夫人确是疯了。
李可川执剑直对仲须,一双清冷眸子受了雨水浸润也压不住蔓延血丝:“您向来与我父亲情同手足,清漓敬您半分,可今日这事当真是与您无关。”
仲须长老听罢,威压更甚,长剑指向李可川颈侧,怒道:“你将这清虚天置于何处!”
“置于何处?”李可川冷笑,“这清虚天又将我秋清漓置于何处?”
她穿到这书中世界已半年有余,以读者身份她深知女主前世今生之凄惨悲凉,穿书后她更是将这份哀痛感同身受。
作为狗血虐文《作为冰霜大师兄白月光替身的我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狗带》女主,秋清漓打小就是个替身,上头有个早死的白月光亲姐。
白月光大姐意外受伤失了灵根,从门中千年难得一见的天之骄子沦为凡尘。
为了宗门的骄傲与希望,在一众长老的要求下,掌门夫妇生下秋清漓给天才大姐献灵根。
大姐不愿,奈何强不过门中一众长老,只能眼睁睁看着年仅六岁的秋清漓被生剥灵根。
怀着愧疚与溺爱,大姐将秋清漓宠成了整个仙门最洒脱自由的明珠。
后来,大姐无了,秋清漓唯一的庇佑死在了魔界天南山下。
大姐生来骄傲,心中大义乃除魔卫道,是天下苍生,是九州大地的大好河山。
全门上下没哪个男剑修配得上她。
可为了所谓规矩,为了所谓剑派传承,作为掌门长女必须嫁予门中最优秀男性弟子为妻,从此相夫教子。
白月光大姐原本璀璨的眸子一天天暗了下去,所赴之地一处比一处凶险,斩杀的妖魔一只比一只凶恶。
清虚天的名号一次又一次被众道友提及。
再之后……再之后大姐如愿为天下苍生献出了生命,秋清漓的灵根也物归原主。
那天,大姐一身白衣血染,静悄悄躺在了初秋的芦苇丛中。
风起后,芦苇一片白茫茫。
大姐毫无血色的苍白面上挂着微笑,不再是眉目深蹙宛若冰霜。
随后,大姐抛却的忧愁痛苦,被宗门强行塞到了秋清漓身上。
作为掌门之女,必须稳重端庄,必须知性懂事,必须刻苦修行,为了剑派传承必须嫁予门中最优秀的弟子为妻……
十五岁的秋清漓跪坐大殿中央,在一众长老涛涛教诲中,偷偷看了眼大师兄,她未来的既定归宿。
大师兄剑眉星目,玉树临风,有着剑修特有的冰冷气质,年仅二十便筑基,现今未过百岁已是金丹初期。
他像林间清风,似冬日山涧,身上总带着拂不去的清冷檀香。他平静内敛,克制而又略带孤寂,总是一人一剑不分昼夜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