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栩最爱他的眉骨,余岁的眉骨突出,长得尤其漂亮,以前接吻时她总忍不住伸手去描。
从眉骨、鼻梁到唇型、下颌线,他都遗传了他母亲挺直利落的骨相,唯有那双眼继承了他同为演员的父亲的风情,身上那抹周正的气质一下子就被浪漫冲淡。
男性很少与纯直二字挂钩,但余岁这双眼就是有本事融合这些矛盾,也是凭着这些气质,他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接到了第一部戏。
时光待他不薄,他始终都是这样引人瞩目,又让人不得不望之却步的存在。
富有、俊逸、有实力如他,现在身上却也明显的是死气沉沉,再华美的衣物包裹着,通身也瘦削冷淡至极。
他们曾是耳鬓厮磨的情人,现在坐到一起却都瞧不起彼此。
另一边,朱丽蔓携着她新婚丈夫一桌一桌踱步过来,正欲上前来祝酒。
徐黎严已经喝得酒气上头,一脸的喜色,扒拉着朱丽蔓手臂,一副小丈夫的模样。
见到余岁,他的笑容略微僵硬几分,还是朱丽蔓率先开口的:“李栩……余总,感谢你们二位到场。”
余岁沉默,李栩朝她一笑,举杯。
二人对饮一杯,朱丽蔓被酒气熏得眼眶发红,声音带着颤意:“李栩,你能来太好了,以前我……我能有今天,我真的……”
她说得无与伦比,李栩截住她的话头:“没事的,我很为你高兴,要幸福。”
她想说的话被李栩抢先说了,朱丽蔓嘴唇动了动,等镇静下来了,才道:“嗯,你也是。”
初高中经常黏腻在一起的日子,那个时候还以为是那么寻常。
时过境迁,这么多年下来,竟再没有叙旧的好时候。
夫妻二人携手走在红色丝绒毛毯上,朱丽蔓突然回头,头纱随着动作撇到一边,露出高高盘起的红发。
李栩坐在余岁身旁,仍然在注视着她。
对上视线,她一如既往微笑着,又有几分冷淡。
好像多年前在八中操场升旗杆旁,他们三人也曾如此。
余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李栩,我们谈一谈。”
*
李栩先去了卫生间。
流水哗哗,她瞥了一眼镜中自己的打扮。
画面突然一暗,余岁出现在镜中,外头的灯光被他的身影挡走了大半。
“里面是女厕。”李栩没有回头,对着镜中的他,挑了一下眉毛。
余岁也没有想再走近,就在她身后,插着兜,问:“明天就回宁城?”
李栩转过身来,余岁低头看向她,看清了她脸上残留的水珠,略有嫌弃地皱眉,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李栩接过,自己胡乱擦了两下,才说:“再过几天吧。”
她把纸巾团成一团,隔了几步,准确无误地丢在垃圾桶里,“走吧。”
她率先要走出去,余岁却自她身后轻轻拽住她的手腕。
他摩挲着她的手腕,斟酌着开口:“李栩,我和朱丽……”
李栩甫一听便觉得不耐,皱眉看他,截住他的话头,道:“那是八年前的事。”
余岁这几年众星捧月惯了,能再拉下面子提起往事,已经实属罕见,偏生李栩还从不在意。
“是,八年前的事,我错了。”余岁低着头,刘海掩住他的视线。
“我知道你辍学的时候,你已经和翁洛出国了,最近才知道你在宁城。”
他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只觉得分开八年,终究害她蹉跎甚多,心里郁郁,便又低低叹了一句:“……对不起。”
李栩勉强耐着性子听他讲完,道:“嗯,知道了,我接受。”
“……不能留在北城吗?”
“行了,道歉我接受,但我真的没什么。”李栩说完,甩了一下,但没有挣脱,“松手,我要走了。”
“你知道我意思,留在北城,我会照顾你。”
李栩闻言,手上便又是用力,将他甩开来。
余岁一时不察,被她甩得手往后撞在洗手台边缘,不小心将洗手液碰倒。
砰的一声,洗手液的盖子滑掉出来,里头的液体滴答滴答地落下,余岁也吃痛地呲一声。
他缓了一会儿,蹲下身,一手捡起瓶盖,白皙的手背上已经青肿起来,另一手掏出纸巾擦掉地上的液体。
李栩既没有帮忙,却也没有离开,无声地、一动不动地站着看他擦得一干二净。
余岁一蹲下,更加显得瘦得过分,后颈细细的显得很是脆弱,椎骨伸进衣领像陡立的山脊。
李栩看了片刻,讥笑:“少感动自己了。”
余岁擦完,再站起来,将纸巾掷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脸上方才的温情、留恋也都消失了,二人冷冷对视着。
“只要想到你是余甄益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