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天牢时已是子夜,萧倾辰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明亮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如同一层薄薄的白霜,他呆呆的站在原地许久,一身的狼狈显得他更加凄惨。
一旁的阿喜看着萧倾辰麻木的模样原本不敢打扰,但是如今正刚出正月,天气依旧寒冷,他实在不忍太子就这么站在外面吹着冷风,于是便小心翼翼的上前问:“太子殿下,夜里风凉,奴才送您回东宫吧。”
萧倾辰听到声音目光空洞地转过头看向阿喜,良久轻声回应道:“去别苑。”说着便转过身往别苑的方向慢慢走去。阿喜赶忙紧身跟在身后。
别苑本就地处偏僻,因为是原本计划作为婚后的新房,所以如果没有萧倾辰的指示,平日里甚少有人经过这里,因此夜晚难免显得格外寂静无声,空气中也仿佛弥漫着沉闷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道路的两旁是两道高耸的宫墙,宫墙下规律地放着一排宫灯,寒冬的暗夜,唯有一道道微弱的烛光照亮前方。这一天经历了这么多事,萧倾辰面色憔悴,连下巴上都冒出了青涩的胡茬。他此刻觉得好疲惫,仿佛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所有的气力,他双目无神地走在高墙下,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快活起来似的,唯有手中紧紧握着的那条红水晶手钏提醒着他还活着。
阿喜跟在他的身后心酸地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心中也忍不住感慨,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如今竟成了这幅模样。
别苑里,蜿蜒的回廊上还挂着喜庆的红绸,挂在横木上的红色灯笼在晚风的吹拂下来回摇曳,空荡荡的别苑里如今空无一人,寒风吹过,即便贴满了喜字也难掩凄凉。
走到寝宫前,却看到小玉竟坐在空门前的台阶上抱着双膝低头默默哭泣,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她心中知道花晨是个善良的姑娘,也早就把花晨当做自己的主子,如今得知花晨竟遭此劫难,她心里也极为难过。今日她本该守在别苑为花晨服侍,可如今物是人非,她也只能坐在这里为花晨哭一哭了。
抬眼看到太子竟在眼前,小玉慌忙起身擦干泪水,她知道太子心中定比她难过千万倍,也不干多说些什么,躬着身子默默站在阿喜身边小声抽泣。
“你们都下去吧。”萧倾辰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声吩咐着,于是便默默走进了寝宫。
阿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萧倾辰失意的背影一时间竟什么也说不出,他也知道,如今无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太子今夜注定不眠。他叹了口气,拉着身边同样难过的小玉退了出去。
萧倾辰进到满是大红喜字的前厅,第一次带花晨来到别苑时的场景正历历在目,那时自己对未来满是期待,丝毫没有想过他会有今天这么一日。转眼望去,书桌上是自己没画完的花晨画像,矮榻上还没下完棋的棋盘,棋盘边翻到一半没看完的话本子,还有一盘没吃完的樱桃。矮塌边的窗上养着几枝梅花,那梅花是他和花晨半个月前在雪后的御花园中采下的,记得那段时间花晨每日都给花换水,精心养育,可如今照顾花的人不在了,连花都有些枯萎了。他留恋地看着熟悉的一切,恍惚间,花晨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他看到她坐在矮榻上吃着樱桃,开心的看着手中最新出的话本子。萧倾辰含着泪不可置信地跑上前想到抱住花晨,可一瞬间他就扑了个空倒在冰冷的矮榻上,再一抬头,眼前空无一人,哪还有什么花晨的影子?他瞬间清醒了过来。“原来,都是幻想...”他对着自己自嘲的嗤笑。
他缓缓地走到后殿,后殿本应是今天洞房地卧室,所以宫女们早就将洞房布置一新,正中间的檀木桌上摆了两只烛台,烛台上是两只手臂粗的红烛,红烛上雕刻着一对金闪闪的龙凤呈祥,烛光闪烁着照亮了整个房间。只见旁边还放个四个红玛瑙盘,盘中分别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中间还放了一壶酒。而桌子旁边,原本沉香木阔床边悬着的稠纱罗帐都换成了红绸罗帐,暖黄丝被也都换成了喜庆的绣花红绸被。床里面的墙上也应景的贴了一个大大的双喜字。
可是现在的这一切对他来说都甚是讽刺,萧倾辰神情落寞,拿起桌上的酒壶抬头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口中流入胃里,却依旧无法解他的忧愁。抬眼间,他看到了木施上挂着的红裙,那件在边城时他送给花晨的第一件衣裙。萧倾辰提着酒壶踉踉跄跄地走到前,许是酒精的缘故,他面色微红,眼神迷离的触摸着衣裙,脑海中想起着他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从初遇到定情,每每想到开心的画面他都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可再看着如今只有自己一人的房间,眼睛一酸瞬时红了双眼。今天一整天他都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即便是伤心到极点也尽量隐忍,也许只有在如今空无一人的夜晚他才可以为自己的伤心痛哭一场,此刻他再也无力支撑,把酒壶掉落在一旁,将花晨的红裙双手抱进怀中,倾倒下去缓缓地跪坐在地上,他把头埋在衣裙里,周身索索地发抖,从无声地呜咽到终于忍不住的大声痛哭,泪水瞬时浸湿了大片衣裙。
痛哭声划破了别苑寂静的夜晚,暗夜下,阿喜和小玉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