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歌之前听到过一个说法。
喜欢一个人时,最先产生的情绪是心疼。
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忽然就红了眼眶,明明不是什么特别感性的人。
总之不可能只是因为心疼陆斯则,但是她也的确对陆斯则产生了心疼情绪。
陆斯则明显很少遇到女生哭的情况,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眼底的笑意变淡,动作依旧温柔。放下凉席,右膝盖直接跪在地面上,身体往女生方向倾。
胳膊绕过她肩膀,掌心在她后背轻拍,温声问:“怎么忽然这样了?”
盛清歌吸吸鼻子,摇摇头,眼泪却控制不住往外流。
陆斯则拿出纸巾帮她擦眼泪,盛清歌就接过纸巾,一边哭一边说:“我就是觉得,如果我当时不表现出来我不喜欢她,你就不会一直坚持打地铺了。”
陆斯则听明白她是在自责,才松了一口气。
笑着揉揉她脑袋,“就因为这件小事啊?”
盛清歌摇头。
其实不止是这一件。
还有酒会听见他被旁人说坏话,通宵看电影时听他提起外婆,以及这段时间以来每一次麻烦他。
这些麻烦让盛清歌觉得,她实在是亏欠他太多了。
“盛清歌。”陆斯则慢慢起身,同时握着她手腕,把她从地面拖起来。
两人相对而立,陆斯则低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一个学生时代的故事,”陆斯则走到桌子旁、坐在塑料凳子上,缓缓开口,“有一个男生,他因为自卑而从来不主动融入到同学之中。”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人,才发觉自己不能一辈子都那样下去。”
盛清歌慢慢调整好情绪,抬头,一瞬不变盯着他眼睛。
陆斯则眼尾弯起不易察觉的弧度,目光柔柔地落在她眉心。
房间安静半晌。
盛清歌动了动嘴唇,没出声,随后缓缓低下头,转身要逃避,“我去洗漱。”
陆斯则侧身,面对她身侧,没给她逃离的机会,挡住她逃跑的方向,说:“那个人是你。”
……
盛清歌再回到房间时,陆斯则已经按照她说的,在双人床中间、用被子垒起一道分界线。
只住一晚,两人都默契地没换睡衣,脱掉外套,和衣而眠。
熄灯后,满室月光。
窗帘很薄,演皮影戏似的,盛清歌还能看清月亮的轮廓。
她偏头,只能看见高高垒起的被子。
不知道陆斯则睡没睡着。
也不知道,他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盛清歌动动腿,安静的房间里就出现布料摩挲的声音。
她侧躺,面向陆斯则方向,小心翼翼地听他的呼吸声。
盛清歌私心是希望他睡着的,这样她就能以此为理由,把晚上的那瞬间暧昧翻篇。
她太清楚她自己了,即使确定陆斯则对她也有好感,甚至是喜欢,现在的她也只会拒绝。
拒绝之后呢?自然是连朋友都做不了。
她会消失在他面前,再也不和他一起吃早餐,更不用提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看电影。
她的理智告诉她,此时此刻应该及时止损。
可她舍不得。
盛清歌忍不住谴责自己,现在真像个不主动不拒绝的渣女。
现实难得遵守童话故事定律,这条定律叫、坏人往往不能如愿以偿。
下一秒,有渣女潜质的盛同学,就听见陆斯则说——
“盛清歌。”
像是有一根绒毛落在心尖上。
盛清歌听见自己心跳越来越快,咚咚咚的声音仿佛和他低沉的话语声一样大。
她抿抿唇,“怎么了?”
陆斯则淡淡道:“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在和你有关的事情上,我从来都不会觉得麻烦。”
他声音太清浅了,让人分不清,这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慌乱之余的伪装淡定。
盛清歌睁开眼睛。
她侧躺,耳朵贴在枕头上。
男人的声音是沿着枕头传过来,极其清晰。
这话说得暧昧,暧昧得近乎是情话。如果不是他的语气过分冷静,盛清歌甚至会误以为他正在告白。
盛清歌很担心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尤其是面对自己没有把握的境地时,第一反应往往就是逃离。
对于盛清歌来说,这个境地就是一段全新的感情。
危机感迫使盛清歌把事情往与爱情相反的方面考虑,带着点自欺欺人的意味。
况且陆斯则的话更多是在榜样或是友谊层面,更未提到爱情或是青春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