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打道回府后已是下半夜,再过不了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还有一堆事等着黄瑛处理。
黄瑛将人扣在了府上,让他先行收拾休息一番,又请郎中来。
郎中睡得正香却被金子敲响了门,二话不说起来赶到黄府。
黄瑛跟人来时,男子还是那一副模样坐在凳上,桌上的吃食未动,连水杯都没翻过来,干净衣服他也没换。
待郎中检查无碍后,黄瑛才放人走。
临走前黄瑛叫老四帮他去送炭,顺道帮他说说话。如果他东家怪罪下来,就将责任往黄瑛她身上揽。
老四连忙应下后去拿好钱送他,谁知他却说:“请你家娘子放心,三倍价钱杨某一定送到,一分不会少。其余的事,杨某定只字不提。”
说完,便赶着驴车扬长而去,留下老四在原地傻眼。
自家小娘子好不容易良心发现一回,竟然还被人误错了意。
真可怜。
老四想了想,不对,小娘子有什么轮到她去可怜的?谁来可怜可怜她,经历了昨晚,这段时间恐怕她是一点肉都没心情沾了。
丧尸被烤得面目全非,肢体残缺,根本无从下手。黄瑛叹了口气,叫人带去好好安葬。
她回房洗漱一番换了身衣物后,天已大亮。
小双等人也未休息,从外头跑回来报告,赵四娘子并未回来,不知去踪,那爷孙二人和狗,全如人间蒸发。
“娘子,家主主君那边我交代过了,你先歇会儿吧,有什么事情交给小双去做。”
小双见黄瑛眼下一层淡淡阴翳,眉间带愁,担心她累坏了身子。
黄瑛低眸,这小娘子一脸担忧看她,好似她是个宝贝的瓷娃娃,下一秒就会摔破般。
她不由得心下一软,摸摸她头:“好。你先去休息,有事的时候我叫你。”
“好,小双等娘子。”
“去吧。”
门轻轻关上。
良久,门从里打开又关上,估摸着小双早走远了,黄瑛也做好了一番心里建设,朝一处走去。
......
罗吟春付了车妇钱,目送车妇远驰后,他又敛着衣裙抱紧包袱,碎步朝租舍走去。
那日后,罗吟春总不敢一人走路,但又怕去人多的地方。现在手里阔绰,能坐车就绝不走路。
租舍是藏香楼为他们这些艺奴提供的,藏香楼内人多嘈杂,只能迎客不适久居。租舍离藏香楼不远,一人一室,用具样样俱全,清净又舒适。艺奴们来去方便,每月只用付上一点点银两便可。
他回到属于自己的那间房室,碰巧遇见男妈妈从隔壁房里出来。
“劲生啊,你再考虑考虑,今日就是你成年的日子,你爹当年虽名冠南北为我藏香楼挣得黄金万两,可他生了你之后得了怪病就卧床不起。这么多年我阿芳看在当年的份上供你父子二人吃住,已是仁至义尽。如今藏香楼生意不如往日,我也是替你和你爹未来过日子着想,如今你已成年,来藏香楼做侍奴虽没艺奴听上去雅观,但按你那脸蛋,被别野镇上哪家大户女人看上,往后就不用愁了!”
“诶诶诶——你这小子!”
自称阿芳的男人苦口婆心说了这么一大堆,却换来一道无情的闭门羹。
“呸!”
方才还满脸慈爱的男人变脸比说话还快,红唇如血,吐出的字也咄咄逼人。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阿芳好话都说在前头了,就你杨劲生清高,好啊,不愿做侍奴是吧!行啊,那还钱!三日内你若不将这些年的房钱还来,你就等着带着你爹吃牢饭吧你!蠢东西!”
“吱”的一声,门又被打开。
一个黑色包袱从里头扔出来,正中阿芳的门面,后者没设提防,一屁股跌坐在地,一身价值昂贵的紫袍沾了灰。
包袱被这用力一击,印上了一张白色的人脸,原是将阿芳脸上的精心涂抹的脂粉都蹭掉了。
罗吟春看见一双白净的赤脚从门后迈出站定,接着,一只握着茶壶的手伸了出来,毫不犹豫地朝地上的人浇去。
他声音冰冷:“衣服都还给你,要穿你自己穿去。”
“啊——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老夫慌乱中拿起包袱里的衣物擦拭,先是脸上的脂粉被蹭掉,现在又被热水这么一淋,一张本就年老色衰又被特意掩盖的丑陋面庞显出真面目。
他说完不再停留片刻,扭头进了屋,将门重重关上。隔壁站着的罗吟春看着这场景一时忘了自己的难过,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前日为黄瑛献艺的差事,可是阿芳亲自点得他名。他差点有去无回,首先就要怪这老家伙!昨日他找了阿芳一整日,不知他行踪,今日却在杨劲生这里瞧见他。
可算是被他逮到了!
他走近,地上散落的衣物尽是些颜色刺激,布料少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