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另有目的?
“I saw you in Hofburg today.” (我今天在霍夫堡宫见过你。)
“啊——”姜怀心记起在博物馆里见过这个男青年,他留着一头微卷的中长发,灰色棉麻衬衣搭配工装裤,身材瘦削,气质像是日本人,有点坂口健太郎的影子。
他问道,“Where are you from?”(你来自哪里?)
“China.”
“我看你长得像中国人,果然是。你是留学生吗?”男人的声音转变成了她熟悉的中文,比起英文,他的中文发音富有磁性,有一种让人平静的力量。尤其是听到茫茫人海中的乡音,亲切悦耳,她一下就松懈下来。
“我来旅行的,一个人。”姜怀心回答。
“我是南江的,你是哪个地方的?”
“我也是!”姜怀心谨慎的声音都变得清亮了。
那个男人也更热情了,“我们南江人遍天下。我在维也纳学音乐,我看你刚才在看票,那些都是黄牛,你不要被他们骗了。”
“我没买。”
“你明晚还在维也纳吗?”男人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在的。”姜怀心隐约有种预感,他们会再见面的。
男人从包里翻出一张门票,“我朋友送了我两张明晚他所在乐团演奏会的门票,虽然不是你刚才看的国家歌剧院的,是在金色大厅,离这不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邀请你明天和我一起看演出。”
姜怀心当然听过金色大厅的大名,有些心动。但还是立刻推辞,“谢谢,可惜我已经安排好明天的行程了。”
那个男人将门票塞到姜怀心手里。“没事的,反正也是别人送我的,你拿着吧,不来也没关系。”
他赶赴同学组织的派对,与姜怀心告别。
姜怀心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旅行果然是疗伤的良药,新鲜事物的刺激,与新人的邂逅,现实的痛苦被冲淡,她开始期待命运为她制造的惊喜。
然而,伤口的愈合并非一天两天的事,有时一件小事又会刺痛她。
姜怀心被街上卖手工饰品的小摊吸引,她一眼就看中了一对复古耳环,内外两个银色镂空雕花圆环相扣,间隔镶嵌着淡蓝色和柔粉色人造石。价格不贵,但工艺精湛,独一无二。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戴的还是打耳洞时店里送的耳钉。
姜怀心的耳洞是今年才穿的孔,为的是能戴上林盼成送她的新年礼物——一副银色扭纹耳环。
“新年快乐,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林盼成在送姜怀心回家的车上,将礼盒交给她。
姜怀心难掩喜悦,“好漂亮,我一直想买这个款式的。我要配件好看的衣服再戴它。”然后心虚地收起首饰盒。
可是林盼成并不知道,她藏在头发下的耳朵上并没有耳洞。
在收到礼物的当天,她就预约了穿孔。
一向怕疼的姜怀心,二十多年来犹豫不决,这是她第一次有了打耳洞的勇气。
她走进店里,像一个等待打针的小孩一样惶惶不安。
她紧张地抓着扶手椅,僵直着身体,店员给穿孔处做标记时感受到了她的瑟缩,“放松点。你这么害怕,怎么想来打耳洞哦。”
“有人送了我耳环。”这是她甜蜜的炫耀。姜怀心没有朋友,总是把心事深藏,这是她第一次向外人隐晦地表达自己的幸福。
“男朋友送的吧?那是要打的。”店员打趣。
姜怀心害羞地低了头。
打耳洞就像是被订书机订了一下,说疼其实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疼,只是她需要一个让她下决心的契机。
林盼成就是最好的理由,他是她平淡生活的例外,是命运对她的馈赠,是她改变自己的动力。
姜怀心每天涂药水,转动耳钉,盼着伤口快点愈合。
在他们再次约会的时候,姜怀心戴上了林盼成送她的礼物,撩起耳边的头发,露出银色的耳环。
“这对耳环很适合你。”林盼成看着她的耳朵渐渐变红。
“真的吗?”姜怀心早已心花怒放,却要保持矜持,“谢谢你,我很喜欢你送的礼物。”
后来,姜怀心把耳环和其他礼品一起还给了林家,换回了原来的耳钉,再也没有取下来过。
姜怀心站在小摊前,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关于疼痛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只要这个耳洞还在,她就永远不会忘记林盼成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她拿起手工耳环,放在耳垂前,对着镜子试了一下。
“Beautiful.” 卖饰品的老奶奶对她伸出大拇指。
姜怀心付好钱,欣喜地看着她亲手挑选的提升幸福感的小物。其实林盼成送她的那对耳环也不是很好看,不属于她的东西不必留念。
她要丢掉过去,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