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一次的选亲大典,算得上是宫门难见的大喜事,加上多年前宫门的变故,本该举办的更加热闹,但因为突然收到的消息,热闹中却掺杂进了更多暗流涌动。
“这么说,今年的新娘中有一个无锋的人?”
端坐的女子边询问边斟了一盏茶推给桌对面的人。
“是啊。”
茶水的嫩香腾起,在这寒冷的冬日愈发吸引人。
对方拿起了热茶,已放到嘴边打算一口喝了,最后还是顾虑着热气,小心抿了一口。
少年玉白的脸被热气熏出抹淡粉,嘴唇也因茶水变得红润了许多。一身深色华服,发上坠着几缕小铃铛,给他添上不少异族之感。
他便是宫门徵宫的现任宫主——宫远徵。
“小心烫。”
看他差点要把滚烫的茶水一口闷了,女人不禁开口叮嘱他。
“知道了姐姐。”
被宫远徵称为姐姐的女人并非是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那是个十分美的女人,穿一身玛瑙灰衣衫,上面用比衣料稍浅些的丝线绣着许多花纹。从样貌到身形最后是神情仪态,满是柔弱而淡然的美。
茶水氤氲间,她的脸若隐若现,像山间潺潺流水,崖边纤纤白藤,孱弱好似随时会被狂风骤雨扼杀,却出人意料的活着。
一点看不出只是徵宫的一个侍女。
“可有说打算如何捉拿潜入的无锋杀手?这些新娘中虽多是家道中落者,却也不是宫门能随意处决的。”
看茶水见底,她不紧不慢拿起茶壶要给宫远徵续上,宫远徵乖乖将手中的茶盏推到她面前,方便她倒茶。
“听说明天要把她们送来给我试药。”
听到‘试药’两个字,她倒茶的手不禁停顿,又很快恢复继续手中的动作。
“也是。不能给她们用刑,送来试药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姐姐?”
宫远徵注意到她一瞬间的停顿,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关心和担忧。
“我没事。”
她放下茶壶,向宫远徵一笑,恍若春风拂过眉梢。
宫远徵正欲同她再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报!”
来人是徵宫的侍卫。听语气应是有要紧事需要禀报。宫远徵正了正坐姿,看她将茶盏推回自己面前才开口。
“进来。”
徵宫的人早已见惯宫远徵和对方坐在一处,对屋内的场景并未感到诧异。
“羽公子带走了地牢关押的备选新娘,正在朝宫门外走去.”
“什么?”
虽有震惊,他还是小心将茶盏放回桌子上免得里面的茶水被震出来。
“哼,他倒是胆子大的很。”
见宫远徵站了起来,她也起身走到宫远徵身旁。
宫远徵侧身看向她:“姐姐,我去去就回。”
听到他下意识说出的称呼,她微微蹙眉提醒他。意识到自己失言,宫远徵抿嘴,有些委屈的看着她更正了称呼:“非花。”
听他自己更正了,非花也不再多纠结,在他亮晶晶的双眼注视下伸手为他整理起衣襟。
“更深露重,莫要与他们多纠缠。”
她的手因方才煮茶倒茶难得温热,整理衣领时难免碰触到宫远徵颈间皮肤,如春日枝条蔓延。宫远徵垂眸专注盯着她烛光下颤动的羽睫。说话呼吸间,热气喷洒在宫远徵胸膛附近,像一朵朵虚妄的花肆意盛开。
“要等我回来。”
枝条要离开的时候宫远徵下意识伸手挽留了她。
“知道了。”
少年人的要求总是简单的叫人难以拒绝,非花没有犹豫点头同意。得了承诺的宫远徵立刻快步离开徵宫去堵宫子羽。
本就静的房间,这下更是变成了寂,只有沸腾的茶水偶尔冒出咕嘟咕嘟声。
像这宫门,无边寂静中正有一池水悄悄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