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却带着一张陈缶雾永生难忘的脸,探头走了进来。
陆漾靠到裴易身旁,小声嘀咕道:“怎么你带一群人反而倒了一地啊,我还怕出人命,紧忙把我哥找来了呢。”
“这是?玩游戏?”陆季汕见巷中场景,挑眉看向陆漾问道。
陆漾带陆季汕出来时说的是有人玩雪摔伤了,前来求救的,但这......
王耀双眼放光,连忙起身到陆季汕旁边,拉人朝外走,道:“季汕哥,我们闹着玩呢,天色不早了,咱们快各自回家吃饭去吧。”
陆季汕一脸懵的被人拉走,回头想叫陆漾的间隙,却瞥见了一双通红含泪的黑眸。
陈缶雾拉着程凊从巷口另一侧绕远走了出去,程凊没带帕子,想抬手又不敢,停在半空犹犹豫豫,开口问道:“哭什么?来的那个和你有恩怨?还是刚刚受伤了?”
陈缶雾缄默不言,直到府门前拐角,她一把抓过程凊的衣袖,将眼中的泪花抹去,说道:“等下回去,别说这件事。”走出拐角,又道,“昨日说过补课,阿翁阿婆现在应该不会太担心。”
圆桌上,几人各怀心事,一顿饭吃的食不知髓。
正当陈缶雾想早早回房时,外翁叫住了她,“杳杳,雨淑和我们说过你习武的事了,别天不亮就和阿罄偷偷溜到后院,以为你阿翁阿婆不知道。”
陈缶雾一下怔愣住了,她以为自己和程凊瞒得很好,父母常年驻守边关,若叫两位老人知道自己的儿孙还要步上子女旧路,难免伤心。
前世也正因如此,阿翁阿婆虽未明说不喜,但陈缶雾在摆弄类似刀枪的玩意时,却也能明显感觉到。
她坐在正厅与外翁外婆闲聊了许久,哄的二人甚是欢喜,几人正要起身回房,却见自晚膳之后就消失不见的程凊,刚从外面淋了满身雪进来。
阿婆赶忙起身帮程凊扑雪,“怎得从外面赶回来的,都以为你回房了呢。”
他将怀中东西摊在桌上,是一堆已经有些冻硬蜜饯糖酥,“晚上我见都没吃多少,想起回来路上有卖甜食的,就自作主张出去买了些回来。”
阿婆一连哎呦了好几声,程凊温顺地低下头让阿婆揉了揉他的脑袋。
黑幕中,两人送阿翁阿婆回房后,并肩朝二院走去。
“有些事...以后我再和你说,现在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片寂静中,陈缶雾微弱的声音向四周传去。
程凊闷闷地应了一声,“嗯。”两人无言分道向自己的房中走去。
次日,陈缶雾再次在书院见到了陆季汕,他坐在陈缶雾的斜前方,陆漾身旁,两人之间相差十万八千里。
陆季汕,就是前世刑部尚书陆诣臻的弟弟,只是她才知道,这么两个不近人情,贪赃枉法的恶人还能养出这么不谙世事的陆漾出来。
陈缶雾永远也忘不了,她被折磨到仅存着一口气,匍匐在诏狱脏污的地面上,祈求着已位及刑部侍郎的陆季汕,求他去塞北,实地重新彻查善平王府通敌卖国的案子。
但这人和他身后的哥哥,只是冷眼旁观,如同嗜血的毒蛇,与狼虎为伍,靠着善平王府的案子一升再升,直到狱卒闲谈时的聊话都是如何讨好这刑部的天,陆氏兄弟二人。
陈缶雾看那方向出了神,陆漾笑的天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陆季汕一脸宠溺地看着他,似乎是陪弟弟逗乐来了。
教书先生几次双唇嗫嚅想提醒,兜兜转转最后还是选择视若无睹,家中人都不管,他一个教书的有什么好管的呢?
前桌,程凊轻咳了声,见身后人依旧怔怔,他不动声色地微微移动了身子,将陈缶雾的视线挡住,重重地咳了咳,陈缶雾却只是垂下了眸子,沉默不语。
前方陆季汕微侧头瞟了眼后方,却只见一个面色沉沉的男生,那日巷中的女生被挡住,只露出了些许衣角,他将注意力收回,不再去关注那莫名的敌意。
程凊余光扫了眼前面两人围坐的地方,面无表情地抬手杵在桌子上假寐。
此后一连几天,陈缶雾和程凊两人说过的话都寥寥无几。
在书院门前的不远处有口小池塘,散学时一直到那里都是人山人海,有下人来接学生的,也有父母来接学生的...
陈缶雾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的人,一路到了塘边。
陆漾蹲下身从兜中拿出什么东西,“喵喵”学猫叫了几声,就有一只看着月份不大的小猫从角落钻了出来,闻着味将鼻子贴向陆漾的手。
陈缶雾驻足看着陆漾的背影,手紧紧攥成了拳,嘴里一口牙咬的死死的,她眼尾通红,抬脚准备朝陆漾迈去。
身后程凊几步走到她的身旁,一把抓住陈缶雾的手,看向她的双眼目光如炬,“你要干嘛去?”
陈缶雾仿若如梦初醒,呼吸停了一瞬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尾嫣色渐渐褪去,塘边陆漾已不知何时起了身,朝这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