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舟是被惊醒的,手机屏幕泛着白光:“十二点半,这才过去半个小时。”
左手白纱依旧,《洛神赋》两段墨迹已干。
“或许只有江奶奶会知道些什么。”伶舟划动着屏幕,信息窗弹出:“朱颜区招募史学家——勘测古墓。”
伶舟看着则条信息眼神黯淡,盯着《洛神赋》面无表情。
“嘟嘟嘟........"
“喂,赵馆长。”
“伶舟老师,不好意思,那么晚还打电话给你。”
“您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勘测朱颜区最新发掘有关暴君沈苑的陵墓?”
伶舟一愣,没有说话。
“你哥哥向我提过,说你最近在研究大晋史料,所以........”
“我明天中午给你答复。”
“好,我等着。“
“浮灯灿烂,只有一朝。”伶舟闭上眼眸,呢喃道:“这无谓的因果,真的有必要开启吗?”
不可否认,此夜之后,沈苑早已不再是史书上寥寥几笔的陌生人。
“骊麓山上,哀鸿遍野,白骨森森。十万将士,何辜?”
“乱世之中,人若不变,死路一条。”
“本就是扶大厦之将倾,不需要长久。“
“或许,山的那边是什么,我该亲自去一趟。“伶舟转头,看着窗外的夜色:“是什么,我都甘愿。”
对于她而言,他不再是史书上寥寥几笔的陌生人。
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夜长。
沈苑吹奏着埙,曲调凄凉婉转,听者无一不潸然泪下:“我还会再见到她吗?”
沈恪低下头,半晌:“会的。”
“东飞伯劳西飞雁,不及黄泉不想见。大概是不会了。”沈苑的嗓音清冷,与上元节格格不入:“对于她而言,我不过是历史洪流万千人当中的一个,史书工笔下的三两行。但我仍保有一丝的希望,她能记得我。”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
几次相思量,情愿相思苦。
而在这温暖的春夜里啊。
又有多少人吹奏着古相思曲。
清早,东方泛白。
“伶柏,你妹妹呢?”伶晏扫视一圈,没瞧见人:“那么早,哪去了?”
伶柏喝着粥,自知躲不过:“她去江奶奶家了,说有些书法上的问题要当面请教。”
“那也犯不着那么早。”徐枕微皱着眉,对着一旁的陈姨:“舟舟早饭吃了吗?”
“还真没有,天不亮,就开车出去了。”
伶谨听着,心里叹了口气:“算了,儿大留不住,随她。一会让伶柏送点过去,顺便给二老带点东西。”
伶柏见状,才松了口气:“那辛苦陈姨了,多做两份,我一会带走。”
陈姨笑着:“不麻烦,不麻烦。”
早饭结束,夫妇两个送伶柏到门口。
“已经让陈姨装在保温盒里了,记得让舟舟吃点。”徐枕一字一句叮嘱着:”还有,知道你们忙,得注意身体.......“
伶柏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妈,你放心,这些我们都知道。”引擎发动:“回去吧,外面风大。”
徐枕小声埋怨道:“你说的对,儿大不中留。”
“兄妹两个早晚都得离开我们,体验人生百态。放心吧,他们懂得照顾自己。”伶谨搂着徐枕,两人看车影消失在视野中:“更何况,我相信他们,能负担起自己的未来。”
“你倒是说的轻松。”
“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
夫妇转身,向内走。
徐枕想起什么:“早上吃饭,父亲不大高兴?”
伶谨点头,回应道:“也不是不高兴,只是这里又要重归寂静。”
“老年人爱热闹,这也是没办法的。”
“那我们两个一会陪父亲去说说话。”
“我去吧,你昨天陪着江老太太,今天多休息休息。”
“那我今天晚上亲自做两个菜?”
“好。”
伶柏驾车驶在高速公路上,右耳带着蓝牙:“小祖宗,你这是有多着急的事情,一顿早饭功夫人就跑了?”
伶舟接起电话,迎接着劈头盖垫的一顿骂:”哥,你知道的。要是不了解清楚,哪吃的下饭。“
“那也不至于招呼都不打一声吧,早上祖父的脸色可不大好看。”
“我..........”
“记得晚点打个电话。”
“好,我知道了。”
“妈让陈姨做了早饭,我一会送过去。”
“我已经不在江奶奶家了。”
“什么?那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