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次的暗算,萧燧也见识到了这权位之争的险恶,原先他最是厌恶鄙夷,现在他亲口承认自己就是这类人。
回到燧王府,已是物是人非,争名夺利上位者必将踩着同类的尸体爬上顶峰,如今,他是踩着自己忠实的属下、敬仰的将军和最好的朋友的尸体......
广昱关屠杀之景在他脑中久久挥之不去,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后出其不意一举复仇雪恨;又有伍子胥蛰伏多年只为鞭尸雪耻。若要人人都不知,人人都不设防,若要攻众人之不意,他必要在阴暗处布局。
自此之后他不会再委屈自己来成就别人眼中的乖,自此之后他必要事事为自己考虑哪怕赔上天下人。
“王爷,王爷——”
是六宝。
萧燧垂手而立,面容冷淡,眼眸深邃,剑眉斜飞入鬓,一副嫌恶模样,没有应她的呼唤。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六宝匆忙跑来,额头冒出了一层薄汗,“你回来迟了,我都急死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虚情假意。”
六宝脑袋里嗡的一声,笑容僵在脸上,慢慢化为不解:“王爷,你咋了。”再环顾四周,舜峰哥哥并不在身边,不然舜峰肯定会告诉她到底发生什么的。
“你不必在此对本王虚与委蛇,既是合作,本王答应的自然不会少,还请你们也信守承诺。”萧燧面不改色,甚至看她一眼都没有,六宝更是摸不着头脑。
“想来你一介女子,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先前唯有那个乞丐哥哥照拂你,有攀龙附凤之心也是正常,是本王之前未曾察觉。当然,本王并无责怪你的意思,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城府更证明你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本王更愿意与你们这样的聪明人合作......”
“不是!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六宝着急了,这燧王爷是不是脑子坏了,一回家就说这些云里雾里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还说三哥是乞丐,“你再这样本小姐可要生气了!”
没想到他突然转过身,双目因充血而显得格外狠戾,一把揪起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本王最不喜被利用,可你们做起来却是得心应手,好,很好,本王自愿,做一颗棋子又如何?只有毫无价值的人才不配被利用,连颗棋子都当不起。说来本王可得好好感谢你,给本王上了多么印象深刻的一课!把她拖回白燧堂!没我的命令不许来烦我——”说着便把六宝重重一扔,她睁大眼睛,想要辩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自己被侍卫带走。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牙关咬的极紧,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不在扑腾,连出声的勇气和力气都没有,失望与不解在心中无边的蔓延,瞬时间大雨倾盆而下......
萧燧也是痛心的,他痛心自己救回来的那个机智聪颖的女孩,竟会变成他最厌恶的模样。他想起老王爷,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娶的那个女人也是这样狠毒。那年他与长兄游于湖畔,是她设计陷害自己,引长兄落水,只为让老王爷出于愧疚之心把最好的荣华富贵都给长兄。而长兄呢,自知自己只是这场大戏中的一具提线木偶,也是自愿跳下了那冰冷的湖水。
如今在他眼中,九岁的六宝和那狠毒的女人相比,更胜一筹。
她懂得窥视人心,窥探他内心深处的欲望,让他自愿上钩;
她懂得利用自己人畜无害的外表诱使别人放松警惕,没错,他和舜峰不就是为此所遮蔽双眼?
她懂得借他山之石以攻玉;
她懂得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之计;
她懂得兔死狗烹之理......
可怕,真是可怕,如今他落入这场大网之中,若不满足她恐怕真会自身难保......
忽然,房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先皇身边的张公公:”燧王爷,皇后请您即可入宫,还望移步。“
萧燧眸中更暗了些。
既然那男孩要本王许她一世快乐,一世荣华,那不如就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