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六宝便天天腻在学堂,未免太腻歪了些,时间一久,以致连萧燧都收到了消息。
“学堂?”萧燧的眉头覆上一层霜,“开窍了?怎么突然跑去学堂?”
这六宝怎么也不算是好学的孩子,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神隐已经拿下靳、燕、吴三地,也算信守承诺,看来是真心想要合作,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萧燧永远记得山洞里男孩对他说的话:“人贪其利,与虎谋皮,须知虎之为虎,因其凶性天生,今日与虎谋皮,他日必为虎所噬。”
对于他来说,神隐又何尝不是一只虎呢?今日借助他的力量,他日必将加倍偿还。
而对于朝廷,对于皇后来说,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只猛虎?在广昱关未能擒虎,有朝一日放虎归山,定要血染半边天。
“王爷,今日来那小孩已在学堂待的时间够长了,她诡计多端,此番反常必有因,您不担心出什么变故?”
承蒙二位大人关心,六宝正在学堂做什么呢?就算是严逸,也不至于讲上一整日的课吧?
“先生,学生这里不解,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可若是攻伐了战友,他人见了此等落井下石的行为怎还会愿意进行长远的合作?“
“先生,您看这里,书中说,任贤图志,可以兴邦兴国,而疏贤失政,则可以亡国亡身,那敢问先生,吴王夫差......”
“六宝,六宝你先去自己看看书,为师要去如厕......”
“先生,学生还有一问。”六宝依旧捧着书紧追不舍,一路跟到了茅房边,严逸捂着肚子,想保留自己最后一丝形象......可是他已经坐席讲经整整三个时辰......
“先生不是说,学习论道求知才是第一要紧事......”
“六宝,为师也说过,人有三急不能忍啊。”
萧燧在一旁观望着,身边的侍从追风忍俊不禁,一不小心笑了出来,抬头一看王爷脸色并不怎么好,立马收起笑容:“王爷,我看小姑娘在这玩的挺开心的,您不担心了吧?”
萧燧不但没有回话,反而气势汹汹径直的走向六宝,一只手把她提了起来,交给追风,也不管六宝怎么踢蹬喊叫,萧燧硬是不看他一眼。
“古人有云,男女授受不亲,王爷这是无礼!”她胡乱踢蹬着双脚,萧燧可不听她鬼扯,趁她不备丢了一块桃花酥在她嘴里,这只小猛兽瞬间安静。
严逸如厕后四处不见六宝踪影,松了一口气,这闹腾不停的小姑娘,浑身使不完的牛劲,硬是逼着他在两月之内为她讲完了《四书》《五经》《兵法》《策论》《论语》《左传》《尚书》《中庸》等五十余卷古籍。
虽说为人师者,俯首甘为孺子牛,但就连村里的牛都没他能干。没想到他堂堂七尺男儿,竟会栽在一个小姑娘手中。
正要入堂,严逸突然发觉门前一双马靴,心中戒备一提,撩开门帘入内。
“看来先生与我家小妹相交甚欢。”
六宝,是萧燧的妹妹?他怎么不知道?他又想耍什么花样?
“燧王爷真是好生清闲,严某还是头一回见有人来接六宝下学。”纤纤玉指夹住白瓷杯递向对方,对方的眼神并未离开他,两人眼神交集在一处。美人眼,桃花眸,玉面书生,豪气武将。
萧燧起身,依旧没伸手去接那杯子:“小妹性子顽劣,于先生而言必是添了不少麻烦,萧某在这给您赔不是。日后萧某定会在家中好好教养,不来给严夫子添麻烦了。”语毕拱手一推,扬长而去。
望着萧燧远去的背影,严逸眼神凝重了许多,看来六宝的异常都可以解释了。国乱之时,这个孩子又该如何挺身而出?
“王爷,小姑娘在私塾玩得开心,也能学到东西,何不将她留在那,也少了您一桩烦心事?”
闻此言,萧燧将青瓷杯重重放在桌面上:“冥顽不灵,蠢笨至极!那小孩是我们最重要的筹码,岂能随意送到旁人院中?万一那是皇后的人呢?”
“是......王爷所言极是......”追风依然不觉得严逸能有多大的本事,倒像是王爷自己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追风还欲问些事,撇眼却瞧见那皇宫布防图的草稿,后背微微一凉,他明白,王爷已经开始布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