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朋友,我都要救她。”李蓝衣回过神来,即使他对她有着多少愧疚、多少不甘,那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孩。
他们是什么关系?是兄妹、君臣、禁忌之爱、前世仇怨......随便哪一种都好,只要和她有关。
男子轻轻闭上了眼皮,有气无力的说道:“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云阁阁主寝殿隔壁就是她的屋子了。那本就是留给她的。”
烟雾氤氲,房内点着淡淡的熏香,火盆中散出的暖气将潮湿一扫而空。女孩的睫毛动了动,眸子中映出火光,肌肤细腻如云,在温暖的房间里待久了,脸上浮现一层红晕。
手脚在迷药的作用下依然麻木,脑袋也还胀痛。
她支撑着坐了起来,却惊讶的发现不知在何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小脸立刻变得通红。迷药的药效未过,力气很快就用完了,她紧紧抓住被子,靠在枕上。迷迷糊糊的,房门被打开,纱帘后,林青袂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一头长长的黑发铺在背上,随着进来时带的风而飘扬,走向她,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很熟悉。
这香气......
她想起幼时的学堂,那像书卷的香气,像墨、像给与她启蒙的严先生身上的熏香,像四月里的流萤、十一月的小雪......
渐渐的她睡了过去,做了一个很不安宁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十二岁那年,三哥登上了皇位,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宝座。四年前他从不敢奢望那个位置,而那时的他不过是把萧燧当作垫脚石。
十二岁的她蛮不讲理,疯狂至极,借着神隐对她百依百顺,偷来了追魂刀......
睡梦中,泪从眼角渗出,一只修长的手轻轻将它抹去。
偷来追魂刀后,一个静谧的晚上,她亲手逼死了自己的哥哥,前来救驾的萧燧脸上尽是诧异和愤怒。论武力,那时的林青袂当然打不过萧燧,正在萧燧将要一刀斩了这妖后的时候,神隐为她挡了一击,追魂刀却笔直的刺穿神隐和萧燧......
此后庙堂纷争再与她无关,皇家秘史里将会记上一笔她这位妖后,以见证她走过的痕迹。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从前的她有多渴望权势荣华,现在的她就有多恨三哥和萧燧......
李蓝衣赶到时,林青袂正侧卧着做梦,枕头被泪水浸湿,眉头紧皱,满满的心痛涌上心头。他立即抱起她向屋外走去,迎面碰上那黑衣人的面纱——
“放下她。”
声音与这暗无天日的云阁格格不入,反倒像是夏日的青莲,冬日的冰水,甘冽至极。
“先杀了我试试。”李蓝衣飞踢过去,将林青袂背在背上,拔刃出剑,凌厉的剑光奔腾直击对方的面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弹开。
“九奈真力?”没想到对方的武功竟如此高强,不登他喘息分毫,又是一掌劈来,伴随一声沉闷的撞击,他听见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咔擦响声。
于是双腿用力一踏,一霎时拔高数尺,就快要到岩洞顶,正准备附壁逃走,却又被一只无形的手拖了回来——
这不是武功。
这是术法。
在李蓝衣的印象里,拥有这种本领的只有神隐和这一世他见过的几只妖。
当年神隐为他平定北寒边疆反贼,一招术法一出,不费一兵一卒轻松拿捏八万将士。在妖魔面前,人类帝王所取得的丰功伟绩根本不值一提。
黑衣人狠狠掐住李蓝衣的脖子,另一只手轻轻拉下林青袂,就在李蓝衣奄奄一息的时候——
“呲——”
青袂的玄铁刺穿黑衣人。
刚刚的那个男孩,竟然举起了林青袂的玄铁剑。
三人跌跌撞撞互相搀扶着出了房间,“走这边,”男孩向最里面的一条小路指去,李蓝衣此刻也相信了他。行至一处幽暗潮湿的拐角,竟然遇见了正要去找他们的光头。至此四人聚集,沿着原路出了山洞。
从阴暗的山洞里死里逃生,李蓝衣头一回觉得外面的空气这么香甜。正准备深吸一口,胸膛的伤又隐隐作痛,那一掌下去,普通人直接魂归西天,好在他这一世直接投到了一个内力深厚的阁主身上,不仅使这具□□死而复生,更是继承了他深厚的内力。
不过可惜他年少不知内力的珍贵,经常将内力浪费在一些微不足道的琐事上,现在再吃内力不济的苦,也是有够他受的。
回到驿站,丰羽看见四个人都受了伤,也不问光头和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孩究竟是谁了,急忙跑去医馆抓药。
好在林青袂只是中了迷药和瘴气,休息一会便醒了。
只是男孩浑身是血,全身没有一处完好,让人很难想象他究竟遭过什么罪。睡梦中他的手指微微抖动,身体蜷缩着。旧的伤口正在结痂,新的伤口还在渗血,在忍受蚀骨之痛的同时还要忍受蛊虫抓挠结痂处的痒。
望着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