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部,神隐被封印后,一缕善念游离于三界,在忘川河畔等了三百年,找到了长毓的元神,经过滋养,守护她九生九世历劫。随着元神逐渐生长,神隐的游魂却在一天天衰弱,最后关头,他用尽力量助第九世的长毓,也就是林青袂渡劫,自己却灰飞烟灭。
明明明月是前身,
回头成一笑,
清冷几千春。
功名半纸,
风雪千山。
再回头,
已是故人故事早故去,
不似初见笑面开。
今难渡,今难渡,
几番回溯,
情却天注定。
飘飘乎,灵魂深处激荡,肺腑中似有真气将要冲破,犹如置身深水,呼吸不得,长毓猛然睁眼,自己正在忘川中灵气汇聚之地,身旁裹着盈盈的灵力,心里隐隐感到刺痛,一挥衣袖冲破灵力。
忘川之水是摆渡众生之水,黄泉与冥府之间,超脱三界之外,河水血黄, 里面尽是数不清的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九幽之下,黄泉河畔,不见归途。
世界无尽生灵,凡死后灵魂皆坠入忘川,随忘川流入冥界,为善者于冥界上岸,为恶者则永远在河中挣扎,罪业未消之前不得解脱。
忘川河上有奈何桥,奈何桥边坐着一位老妪。要过忘川河,必过奈何桥,必要喝孟婆汤以忘却前世的事情,不喝孟婆汤,就不得过奈何桥,更无法去到三界。
孟婆看见长毓走来,站起身来迎接,缓缓开口道:“神君,您终于醒了。”
长毓十分诧异:“我睡了多久?”
“一千年了。”
一千年,她经历了九次生死,这一次,唯独没有他。
“这么久了,”凉凉的发丝触在她的脸上,提醒着现在的她有多么孤独:“天界可有什么变化吗?”
孟婆摇摇头:“老身已在此待了万余年,从未离开,想知道这忘川外的事,神君大可等过了这桥,自己去探寻。”
说着拿出了一碗孟婆汤,汤水闪着悠悠的荧光,长毓摆摆手:“不了,我不愿忘记。”
“神君,天长地久有时尽,往事已去,不可再追忆,只有喝了这汤,才能回到三界,还望您体谅。”
孟婆叹了口气,古往今来一万年,不愿放下过往的痴情人无数,最后不还是自己苦了自己?
长毓依然站着,不动,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完完全全掏空,嘴角无奈露出一丝苦笑,就算再怎么竭尽全力,万事到头都是梦。
“我不想忘了他。”
沉默了许久,她终于哽咽出这句话,孟婆早就有预料,千年前那个魔王在这苦等三百年,忘川水侵蚀他的魂魄,几乎咬的他体无完肤,见他那副决绝的样子,便知道又是一对痴男怨女。奈何不喝下汤药,就无法回到三界,无论外面现在是何情况,三界都需要这个神君,孟婆最终还是把碗一推:“神君,请您莫要为难我。”
长毓明白,这是规矩,也是使命,她是自己,也是天界的神君,既不能负神隐的情,也不能忘三界苍生的义。
颤抖着手接过碗,强压下心脏深处的刺痛,望向河中自己的倒影,抬起手臂,只说了句:“从此萧郎是路人。”,闭眼喝下一碗孟婆汤,再睁眼时,眼前是孟婆噙满泪水的双眼。
“婆婆,您怎么了?”
孟婆心里内疚,却又隐忍着,拉住她的手,扶她过桥:“姑娘,你是九重天上的神君,待会下了桥以后,跟着仙灯指引,回到九重天上去。”
长毓点点头:“我知道了,婆婆。”
目送着长毓离开,孟婆抚了抚腰间的草药包,那是千年前来的那个少年给她的,在这守了三百年,也陪她闲聊了三百年,她早把他当成孙子看待。
当他和自己说道那个仙子,如何如何救了他,他们如何度了凡界的时光,又是如何相恋,他的眼睛是那么闪亮。可每当沉寂下来时,满眼却只剩下痛苦的泪水。
“这就是你要的结局?老身替你把想做的都做完了。”
说完深深叹了口气,原来自古深情的人,都逃不过这场命。
长毓顺着仙灯踏上通往仙界的路,心中觉得空落落的,不免生出来许多疑问,自己怎么一睁眼就在这黑黝黝的忘川了?难道是死了?怎么死的?
想着想着,身边突然多出一只小鸡。
长毓好奇的凑了过去,搭讪道:“这位兄台,你也是刚死的?”
小鸡走路走的好好的,旁边冷不丁蹦出个没羽毛的巨大“母鸡”,可把它吓了一跳,鸡毛根根竖起,两条细腿拼命踢蹬着向前逃跑。长毓腿长一步捉住了它,捏着它的翅膀说道:“好你这只小鸡,真没规矩,我跟你说话呢你跑什么?”
小鸡急的“咯咯”叫了起来,长毓这才想起来:“抱歉啊兄台,忘记您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