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想,以后换个地方乞讨便是。
虽然他已经想不到还有哪里愿意给他们一口饭吃。
孩子矮小的身板被推车遮掩得严严实实,鱼真只有站起来才能勉强看到他乱糟糟的头顶,以及头上沾染的叶片与泥团。
阿狗见人迟迟没有反应,头也不敢抬,只顾着畏畏缩缩地站在前面鞠躬作揖,嘴中念念有词的都是些吉祥话。
她将人唤到身旁扒开遮盖眉眼的碎发,果然见到那张唯唯诺诺的小脸蛋颤抖着几乎要哭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鱼真柔声问。
“阿狗……”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来乞讨却被人拉过来问话,心中像是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对面问什么也只敢老实作答,希望能讨些吃食来。
还真是踏波铁鞋无觅处。
鱼真不自觉笑出了声用力抓住阿狗的手防止人挣脱,想接着问话的时候却迎来一阵挣扎。
阿狗感到手臂一紧发觉自己已经被摊主桎梏住了,从前被追杀的记忆涌入脑海,下意识地便要躲。
“我不要了不要了,别打我。”他挣扎着身子,滑溜得像一只泥鳅,但鱼真还是抓得死死地丝毫没有让人逃脱的意思。
她试探着将阿狗的情绪安抚下来,斟酌了一番:“我家缺个帮工,你要是愿意今天便跟着我走,”
她思考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能给你的钱不多,但是可以管吃住。”
鱼真想起那间被火燎过的房子以及透风的屋顶,像引诱猎物跳进陷阱一般:“你每天吃的也不是边角料,而是实实在在的米面馒头。”
阿狗感觉到怀中被揣进去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心口的兔子几乎要跳了出来。
“不是奴仆而是工人?”阿狗不可思议地望向鱼真那双略带蛊惑的双眼,意识开始动摇,但转念想到家中的妹妹还是有些纠结。
“我可以不要工钱,可以带上我妹妹一起吗?”鱼真给的条件很诱人,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伙计,但他不可能丢下阿花一个人。
阿狗扑棱着一双大眼睛紧盯着鱼真,浑身肌肉因为紧张而战栗了起来,
鱼真本来就抱着将二人都带回家的主意,自然欣然答应了,只是为了让阿狗放心戒备心还是装作不满地补充道:“我家可不是做慈善的,若是带上你妹妹你们的活计可就得翻倍。”
阿狗哪里害怕辛苦,听见鱼真答应当即就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转身一溜烟回家去了。
旁边的小乞丐看着阿狗又哭又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仔细一看又发现摊位上的东西早已被清理干净也不再流连于此处,交头接耳说了几句便散了。
鱼真手上捡了一片槐树叶子把玩,眼神却时刻关注着对面酒楼上的动静。
福源楼是望泗镇上最繁华的酒楼,里面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个就是供镇上公子哥们游玩助兴的娱乐场所,除了提供美酒美食之外还有伶人唱曲弹琴,必要时候也会在悄悄进行权色交易。
另外一边则是专供女客消费的饮茶交友之所,相较于男客那边比较雅静也更加符合鱼真的客户群。
她挑选的位置正对着二楼包间的窗户,从上面能够清晰看到她的一举一动,同样的鱼真也能够清楚洞察二楼的动静。
每天辰时福源楼二楼的包厢就会被一群人包下来,基本都是些穿金戴银匀红点翠的小姐。这些小姐整日里接触的都是些胭脂水粉,清风拂面也能带来一阵混杂了不同香粉味道的风。
她将位置定在这里,一来是想借借福源楼的人气,二来也是想在这些小姐身边找点存在感。
“姐姐你瞧,今日我们又来晚了。”窗台边坐着一位粉衣女子,额间的银花钿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她一手抚着窗台,耷拉着脑袋偏头与旁边的人说话。
“你想吃便叫下人早些帮你买好了,何必要自己跑过来?”旁边的女子额间也贴着一个祥云样式的花钿,此刻正以扇掩面和她说话。
“我又不是专门来这里找东西吃的,只是看到那摊主便想起那点心的味道来。”她有些不满地晃了晃脑袋,眼神停留在鱼真转动着树叶的手上。
“店家,”楼上传来一阵女子的嬉笑,鱼真听见有人遥遥喊她。
“明日帮我送一份点心到单府来,每个口味各要一个。”粉衣女子冲着鱼真大喊,旁边的人也见怪不怪似地掩面而笑,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鱼真身上。
阁楼上五六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她等她回话。
“不知小姐如何称呼,明日好同小厮说明。”鱼真毫无畏惧地对上他们的眼神,笑眯眯地询问来人名字。
“说是给单二小姐带的即可。”鱼儿已经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