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友人托孤这么简单。姑娘可以回想自己在意的那些人或事,姑娘面对这些人或事的时候,难道真的能够时时刻刻保持戒备,只看得到危险吗?”
任瑟一番话,叶冉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有鸟,有小木鸟,有叶致远,也有林钧。
可即便她在意他们,她也不会为他们放弃什么。
她是叶冉,她不是任瑟。
回到小院,院子里摆了一根冷霜似的木柱,周边还有结界护着,应该是廷培遣人送来的银霜香木。
叶冉看到商知韫净手,魔侍为他将那些器具除尘,看样子是要准备动手制傀了。
叶冉心情不大明朗,多嘴了一句:“金钱庄大手笔,廷培当真为一具女傀,将银霜香木给你送来了,你们男人莫不是都这副德行?”
扶有息却道:“往常为一具男傀,踏破我临水榭门槛的女魔也不在少数。”
叶冉:“……”
男人安静坐着,不同形状模样的刀在他手下操控,银霜香木浮上了空中,被他的刀切割。
叶冉本想回房,但回去也没事可做,她就走过来坐在石桌另一边,看男人操刀制傀,琢磨这本应该失传的机关术。
“你打算做一具什么样的美人?”叶冉问。
扶有息反问叶冉:“君觉得什么样的人算美人?”
叶冉蹙眉,这人居然和她讨论这种问题。
叶冉认真思索起来。
她眼前的商知韫算是一个美人。商知韫不恶毒、不用傀儡丝和她动手的时候,静在这里处理木料,气质确实出尘,他眼下驱魔气控刀,毫厘不差切分木料的画面,也算得上是一副美景。
叶冉欣赏片刻:“你、林钧,包括我方才见到的任瑟,都算美人。”
男人笑了笑:“商某该谢君称赞么。”
说完,叶冉的声音便冷了:“可惜,不见天里,美最没用,你美你若不强,美便是负累。譬如不见天里大多女修,便如你手下的女傀,任人随意耍玩买卖。譬如……”
叶冉顿了顿,她想到了一个人:“我母亲。”
叶冉第一次向外人提及自己母亲。或许是因方才和任瑟的一番话,叶冉想到了叶若皎。
“你母亲?”却没想正控刀的男人道,“你母亲可不弱。”
叶冉的眼睛当即就眯起来了:“商公子好厉害,竟连本君的母亲都知晓。”
要知道,不论是不见天里还是不见天外,众魔与众仙修所知的,都是杀神叶冉或仙首叶冉,连叶冉自己都不清楚的父母,众魔与众仙修又怎么可能知晓?
扶有息轻笑一声:“在下倾心君,日常自然会有心留意君。”
叶冉的手从石桌上抬起来,轻轻支在下巴底下,撑着脸转向他:“商公子既然留意了本君,那关于本君,商公子还知道什么么?”
“君仙魔混血,却在不见天内外都不得安宁,曾三次离开不见天,三次被丢下不见天。”扶有息道。
四季阵所造的和煦微风,都停了。
“错。”叶冉的眼睛化为了红色,嘴角牵起久违的、属于魔的笑,她微抬下巴,四肢舒展开,“两次。第三次——是本君自己,主动跳的。”
叶冉手搭在石桌上轻缓点动,杀意游走于指间:“看来本君确实小看了商公子,商公子对本君的了解,比之观世坊都不为过啊。本君猜想,或许即便是观世坊中的扶有息,都不能对本君知之至此,商公子当真只有百来岁?”
男人仍旧轻描淡写,游刃有余地操控着空中的刀具:“或许吧。”
“或许?那便是说不止了。”叶冉目光转向被切分在空中的几块银霜木,“商公子既然这般聪明,那你猜猜,本君眼下心里在想什么?”
男人颇为冷静:“君想杀商某。”
叶冉笑了。
“扶有息!”
下一刻,叶冉收束灵力召来空中一把刀,即刻就攻了过去,三两招里,全都照着男人两条腿攻击。
识灵修为还是太弱了,如此出招,竟只划破了他衣衫两道口。
男人完好地退离攻势,两步路走下来,丝毫不见腿上有伤病。
扶有息有腿疾的,叶冉找他打架的时候注意到过,特别是过招时最明显,扶有息常年坐轮椅,就是因为他不能长时间站立。而面前的商知韫不仅能走能站,她方才的每一招都照着他的腿,也不见他行动有任何迟缓。
叶冉丢开刀,扫衣坐回石凳。
“君这是……”男人一脸无奈,“将商某认作了观世坊坊主?”
扶有息笑道:“商某荣幸。”
叶冉眼神扫向他:“你该庆幸你不是,若是,敢这般耍玩本君,你届时死,一定不会很轻易。”
扶有息道:“君还没放弃想要商某的命。”
叶冉道:“你既对我知根知底,那自然也该晓得,我叶冉最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