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钧在不见天里游荡,浑浑噩噩。
他身上的魔气肆无忌惮,哪怕是不识魔王的小魔都不敢靠近。
他眼前、脑海,正不断播放着黑市羞花楼中的一幕幕,他曾以为此生都不可能再见叶冉,而没想到黑市一行,他不仅见到了,还见到了那般模样的叶冉,面含情,眼染欲。
那是叶冉,那居然是叶冉。
他昔日的师。
望云山上的叶冉,向来是冷静自持的。
连持刀斩他仙骨时,都不曾蹙一下眉头。
这世间仿佛从未有什么能入得她的眼,他又怎能奢望,她会对他露出那样情难自禁的表情?
是药。
那样高不可攀的人物,竟也有一天屈服于药物。
林钧冷笑。
继而,他想起叶冉倒靠在陌生男子怀中同样情动的表情。
这世间污浊奇多,竟每一个都想沾染那朵高岭之花,同他抢东西呢。
仙门钦显算一个,黑市羞花楼中那名男人也算一个。
拦路的,他都要他们死。
不见天中,魔王抬眸,魔眼微微扫过那柱永挂高空的生杀榜,然后一路踏移,去到微观城。
继而半天时间不到,魔王裹挟魔气,自微观城离开,黑市须弥惧怕魔王,与他在不见天中上演了一场逃脱与追逐。
无数魔鸦拦路,不见天各处谛观都派人来拦截。
魔王摆手一扬,周身方圆三百里,魔气辟路,肉眼可见无数魔鸦与妖魔,化为灰烬。
“欸,魔王不是受伤,生杀榜排名下降了吗?怎么还如此强?”一位谛观主事远在三百里之外使观镜观望。
另一位恨铁不成钢:“你难道还不许人伤好吗?况且再下降,那也是生杀榜上第五名,哪是我们能拦得住的?”
“说得有理。”使观镜那位点头,“可这就糟了呀!纸影现如今全在魔王手中,要是他脱困进了黑市,我们可不能跟进黑市阻拦了啊!”
“十日。”另一位道,“坊主说,只要拦住他十日。”
另一边,黑市中。
二三层骂战历经两日,期间打斗不止,金阙台又毁了小半。
一层主事蔺平插手劝告:“二位冷静,皆相都坐下来好好想想,如今收金日在即,夜主将醒,若是让夜主看见如此狼狈的二层与三层,我们几个,谁能担住夜主的怒气?”
廷培气得拍案:“是他带魔兽毁了本主事的金阙台!本主事如何能忍?黑市常年闭市,金阙台收益本就低迷,现如今让他二层搅得,本主事又得搭进去不少魔珠,他娘的我廷培好歹也算一层之主,是比你们几个晚坐上这位置,怎么,资历浅的就定要任人欺辱么?!”
二层同样拍案:“嘿,你小子怎么不说你黑吃黑?!”
“和气,和气,和气生财。”四层撑着一张笑脸,拉架。
蔺平指尖转在茶盏沿边,幽幽开口:“你二人同夜同时被劫兽奴与魔珠,这件事古怪,若时间充裕,你们爱打便打,要查幕后人,我一层与四层自也会鼎力相助,可眼下不行。廷培,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金阙台此状再不修复,若是让夜主瞧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别说屁股下面这主事的位置,你的命,是否也要到头了?”
经一层蔺平提点,廷培心中一悸,顿住了嘴。
四层站出来劝和,给廷培使眼色:“是,是,几位老大哥都莫要动气,凡事都得等到收金日过去,待夜主沉睡,咱们再好好坐下来,有商有量地商讨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不是?而不是赶在这节骨眼上大动干戈。冷静,老大哥们都冷静,忍一时风平浪静。”
廷培便沉默了。
二层屠宏鸣本就粗犷,听不得他们话里话外藏藏掖掖:“忍?怎么?你们的意思是他三层忍了老子?老子丢了全部兽奴还被他三层黑吃黑这事就这么算了?你们他娘的放狗屁!你们忍了,你们仨无虞度过收金日,倒教老子一人讨夜主的打?老子的三万斛魔珠呢?快还老子!”
四层刚想开口言和。
被二层打断:“别给老子别咧咧什么事后算账,老子他娘的就要现在算!老子的兽奴眼下都藏在你金阙台,快还老子!他娘的你们仨不就是又背着夜主偷鸡摸狗买卖童妓吗?一个个胆小如鼠竟还敢做这生意,老子不嘴碎,老子也不向夜主挑你们的事儿,老子今儿个就要兽奴这件事有说法,你们别胡扯乱拉诓骗老子!”
一顿话下,一、三、四层三人的脸都黑了。
“慎言!”四层咬牙切齿。
“慎言你个屁!”屠宏鸣骂道,“老子又没插手你们生意,老子没摊上这种事,老子不怕!”
一层蔺平忍了忍,手背青筋浮现:“屠宏鸣!”
屠宏鸣一顿。
蔺平道:“你我四人共事一主,今后百年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当真要把事情闹得这么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