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问道。
“是的,多亏了祖父,不然孙女还执迷不悟。”
老夫人便红了眼眶,良久,笑道:“老头子还是牵挂儿孙啊。”
“你把你梦里的事情,细细和我说说。”老夫人坐直了身子,神情肃穆。
谢知非进门之前早已准备好回话,此刻恭敬地站着,一字一句回道:“孙女梦见自己在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面走,找不到方向。走着走着,就看到祖父在一个树底下等着我。祖父穿着夏天的衣服,袖口绣着他喜欢的竹叶。祖父说,常杰他不是个好人。然后祖父身后就出现画面了。”说到这里,谢知非想到自己受的那些罪,红了眼眶。
说到这里,老夫人朝珍珠摆摆手,珍珠就带着一众婢女离开。
等屋子里就剩下老夫人,大太太,大姑娘,谢知非才继续说:“孙女就看见,他变着花样,从我这里哄钱。庄子铺子一个个变卖了。外面置个宅子,养他表妹。还生了两个孩子。他还搬弄是非,挑拨我和父母家人之间的感情。他还给孙女下药,孙女差点就走了。”说到这里,谢知非不禁流下泪水。
“……最后,孙女和那对男女,一起葬身火海。”
室内静寂,老夫人不知想什么,出了神。赵氏气得脸上烧起两团红云。大姑娘攥紧了手帕,抑制怒意。谢知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家人们都是关心自己的。
“我也经常梦到老头子,都是梦到和他争东西吃。老头子是不放心我们啊。”老夫人说得很慢,脸上带着暖暖的笑容。
谢知非知道祖母是想起了祖父,怕她有些难过,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就把眼睛看向姐姐。
谢宫羽微微颔首,笑道:“祖父终究是在保护我们,放不下我们。晚些时候,我带非儿去给祖父上一柱香。”
老夫人看到姐妹俩的小动作,笑意更深:“我老婆子开心着呢。你们去处理自个儿的事情吧。三丫头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好好歇歇,想想。”
赵氏便带着二女辞出去,让丫鬟们进来服侍老夫人休息。
从老夫人处出来,谢宫羽和赵氏见知非较为劳累,只叮嘱丫鬟们好生照顾,让知非回去休息。
从半夜熬到现在,谢知非明显有些倦意,但是她还是撑着精神,给夏敏敏略略写了一封信,然后才沉沉睡去。
谢知非睡了一个很香甜的觉。一觉起来,已经是傍晚。懒在自己舒适的小床上,谢知非觉得自己从身子到精神都无比舒泰。
“姑娘醒了。”
谢知非支起手臂一看,立春坐在小凳子上,一边绣荷包,一边在旁边守着。
“让我看看,绣的什么?”
“姑娘喜欢的绿蔷薇。”
谢知非眉头一皱,“以后我不喜欢绿色的了,绣大红的。”
立春心里疑惑,之前姑娘嫌大红的老气,绿色的好,如今却要绣大红的。但是立春立刻应了声:“是。”
“姑娘可要起身吗?”
“起。”
立春便掀开帘子,叫立夏立秋立冬都进来。
“太太让您下午不用过去了,好好歇歇。大姑娘在这边住几天才走。给您穿这件藕粉的襦裙如何?”
谢知非点点头,张开双臂等着立春立夏给自己着衣。
坐在自己熟悉的有十尺长的梳妆台前,谢知非心里酝酿着丝丝缕缕的喜悦。常用的首饰分门别类,从上往下,从左往右,依次排开。
真好,它们都在。
谢知非指着夏敏敏送的红玉步摇,笑道:今儿就用这个就好,挽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好,不用太复杂。
镜子里,十四岁的谢知非亭亭玉立,虽比不上大姑娘明艳无双,但是另有一种清新灵动,温婉雅致的感觉。
镜子里,谢知非看到丫鬟们都有点出神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了?”
立春像是已经准备了一下,沉吟道:“姑娘,我们想要知道,在您梦里,我们去哪里了呢?我们自小被夫人派过来服侍您,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如果我们在,怎么会让您受人欺负呢?”
谢知非神色微黯,“做决定的人是我。你们对我都很好。我这样的出身,这么多兄弟姐们护佑,除非是自己作践自己,谁能伤得了我呢?我自己把刀子递到了他手上。我给了别人伤害我的机会。但是以后不会了。”
最后一句话,格外郑重。
“接下来,我们先把这个麻烦彻底处理了吧。让那个人,彻底和我无关。”
“是。”四婢子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