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非听到回话的时候,正在专注地画画。她用细细的毛笔勾勒出一个小小的玉牌。上面写着两个字:平安。
“去暗格里面,把那块暖玉的料子取来。”
立春便走到内室,亲自到梳妆台前,把装着玉簪的盒子拿出来,把玉簪一支一支取出来放在绸子上,然后摸到暗扣,掀开里面的小块小板,掏出一个小巧的木盒。打开木盒,最下面是几张地契,上面托着一块包着红绸子的小方玉料。立春把它小心地取出来。然后把一切还原。
谢知非把石料收到袖口的暗袋里。让立春把图纸吹干,小心折起来带上。
“走,先去一趟二叔那边。”
坐上软轿,穿过长长的廊桥,绕过湖心岛,从谢府东面走到西面。站在假山上,看到几处院子由一弯活水相连。顺着流水,来到西边正中的大院子,三进院落,大门都敞开着。
还没到正厅。谢知非就听到噼里啪啦的算盘声。
一进门,谢知非就瞧见二婶穿了一身鲜亮的妃红色襦裙,袖口裙边均无复杂的图案,看上去热烈鲜活。
“非儿来啦!”
脚才站定,柳氏已经迎了过来。
“快把蜜饯果子,糕团茶点都奉上来!”
谢知非留神看那四个打算盘的,都停了手,侍立在一旁,另有其他的丫鬟捧了糕点上来。
“今天非儿也是临时起意。听闻柳家有位大师傅,擅长玉雕,是扬州城最好的玉雕匠人。”
谢知非由柳氏挽着手走进二进院子,耳后算盘声又重新响起来。天井树木葱茏,布满阴凉。红色漆木搭成的围廊下设好了两个小巧的雅座。摆了一个红檀方桌,上面摆满了各色的糕团茶点。“我想要托二婶子帮个忙。我想让这师傅给我雕个玉牌。”
二人落座。柳氏亲自给谢知非倒了一杯茶:“别的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你要雕个什么物件,做什么用途,想要个什么图案。”
立春把谢知非画的图纸展开。
谢知非说:别的也没什么。其实就想雕个平安玉牌。取这个寓意。
说着,谢知非掏出料子。
柳氏接在手里,暖意从指尖传来。她打开红绸子一看,眼前一亮,“这不是老夫人送给你的那块料子吗?是上好的暖玉,最适合女孩子戴了。”
“就雕个玉牌就好了,简单大方就好。我是要送给小姐妹的。”
柳氏点点头,“这样好的料子,雕的样式又简单,对师傅来说,没什么难度。我让他把手里的活停下来。先把这个给你雕好,最迟明儿你就能拿到。”
谢知非心里感叹,二婶真是太会做人了,就起身致谢。两人又寒暄几句,谢知非知道二叔二婶忙着整个谢家的声音,不便打搅,起身告辞。
柳氏一直把谢知非送出门,又装了几盒果子给她带回去,看她走远了,方才回去。
谢知非连连感叹:“以前我竟然不知道多和二婶学学,你看看她教的丫鬟,又会算账又有眼色。对我这样一个孩子,当做大人一样招待。每一处都考虑到了,让人如沐春风。”
立春听了,故意嘟起嘴巴,“是啦是啦,我们都要和二太太的丫鬟们学一学。又要会算账,又要有眼色。”
“好了好了”谢知非笑道,“不过夸二婶几句。”
“好了,再去二哥哥那里,请他和我一起去锦春茶馆。”
去谢瑾那里,就要经过大太太赵氏的院子。谢知非在院外驻足一会。这两日赵氏和往日一样带着谢知非去给老太太晨昏定省,但是不再和谢知非闲聊。谢知非也识趣地闭上嘴。
赵氏在等着谢知非低头,自己过去认错。
但是谢知非觉得自己没有错。
母女俩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
谢大老爷也拿自己妻女没有办法。只是近来一回到家,先去妻女处露个面,然后才回自己的书斋看书。
走着走着,谢知非回过头看看那个记忆中非常熟悉的院落。
那一世,就留着遗憾呢。暗暗较劲真是蠢啊。得想个法子才是。
谢知非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想。到了内外院交接的门,谢知非停下啦,等婆子们先去清场。
一个伶俐的小厮过来,“今天少爷有客人在,恐抽不开身。让我问问姑娘是什么事情,我回少爷。”
“是谁来了?”
“夏公子。本来是借本书,后来谈起京城的风物,少爷就和他谈起来,现在坐在院内小酌呢。”
“那看来是要留饭了。你就说,夏姑娘要带着哥哥一起赴宴,我不好独自去,那日让他陪我一起去。”
“是。”
小厮弓着身子,看谢知非走远了,才抬起头返身回去和二少爷回话。
谢知非心里觉得微微不安。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明白,二哥欲语还休,怕是想要去京城。
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