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阑山再度恢复了平静,日光扒开阴霾的天空将暖阳再次洒落在群山万壑之间,连带着越江的水面上也波光粼粼的荡着一层一层的碎金。
黎州守备军今日打得漂亮,此刻就是打扫战场也是乐呵呵的,忍不住相互攀比杀了几个山匪。
经此一役,他们算是真正站起来了,再也不是他人口中的饭桶和窝囊废,就是站在阳州守备军跟前也不矮一头。
就是周瑾谦倒了血霉,被山匪绑了不说,还被人放了冷箭,这会儿腿疼得根本没办法站着。
“怎么样,谨谦,没事吧?”凌安若走到周瑾谦身前,示意军里懂点医术的先给他看看。
周瑾谦疼得一脑门冷汗,却仍想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抽着气,勉强压下哀嚎的冲动,咬牙道:“劳皇叔挂心,别的没什么,就是腿疼得厉害,还有点麻痒。”
痒?
凌安若直觉有些不好,寻常的箭矢最多是疼,怎么还痒起来了?该不会是抹了毒吧?
她好奇的蹲下身,看着军医笨手笨脚的把腿上那一块布料给割开,一大片青紫色豁然跃入眼底。
“不好,这是中了毒啊!”军医顿时不敢动手了,这可是金贵之躯,出了点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只能六神无主的看向凌安若,“王爷,这可怎么办?这属下也不会治啊。”
周瑾谦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蓦地睁大了眼,看着腿上的青紫,心里也怕得厉害,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死过去。
凌安若眉头紧锁,她若有所思的盯了那箭伤片刻,发现那毒只蔓延在腿上一处,并没有往其它方向扩散,而且周瑾谦现在还能喘气,应该不是什么要人性命的剧毒。
凌安若心里大概有了底,这下毒之人八成就是周少衍,除了他也没人会做这样的事。
她站起身冷声吩咐道:“陆安,去城里把最好大夫给我叫来。”
陆安:“是。”
“等等,”凌安若思量片刻又把人给叫住了,“你还是去兰若寺把道济大师给请来吧。”
陆安犹豫的看了那边几人一眼,轻声问道:“这……万一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
凌安若烦躁的啧了一声,她也不想让道济抛头露面,可是这毒换哪个寻常大夫估计都没有胆子看,拖来拖去的怕是会出大事,倒不如让道济过来看个安心。
“他自己不承认谁也拿他没办法。”凌安若说道,“你也记得替他易个容,别让人轻易认出来就好。”
陆安:“是,王爷放心。”
凌安若应了一声,让他快去快回,等陆安走后,韩远走了过来,“王爷,末将把林子搜了几遍也没找到那批刺客,估计他们放完箭就跑了。”
“跑了就跑了吧。”凌安若本也没打算还能抓到这伙人,“你派人把这一行人看严实了就行,别再出什么岔子。”
“那……皇子遇刺的事该如何呈报?”韩远问道。
凌安若轻笑了一声,毫不在意的说:“当时情况那么乱,谁清楚怎么回事,说不准是逃窜的山匪呢?反正如今死无对证,他们若要计较,让他们自己找山匪说去。我们只负责打,朝堂之事概不参与。”
韩远一点头:“末将明白了。”
“行了,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凌安若翻身上马,对韩远吩咐道,“你在这看着,我上去看看老雷和桑祁他们。”
*
匪寨里的尸体还没打扫完,山上不好挖土埋坑,守备军只能把人从寨子里拖到后山去埋。凌安若到的时候,雷雄飞还在后山挖坑,寨子里只有桑祁,他正指挥人把山匪劫来的贡品给拾掇好了。
“都没伤着吧?”凌安若走进屋子里,看着那些世家子弟问道。
“王爷?”少爷们没想到凌安若会特意上来一趟,刚刚才消下去的兴奋又卷土重来,一个个都放下手里的活凑到凌安若跟前行礼。
凌安若头一次见这些人这么懂礼,完全不像初见时的流里流气的模样,心中既欣慰又有些好笑:“看着精神不错,打得可爽快?”
“爽快!太爽快了!”
“王爷,我一刀砍掉两个脑袋!”
“你吹吧你就,明明差点被山匪削了一刀。”
“那又怎么样,那少爷我也杀了两个山匪!”
凌安若被他们嚷嚷的耳根子疼,可还是由着他们七嘴八舌的闹着,她可以理解第一次上战场就大获全胜的喜悦,这比任何赏赐都要来得贵重。
后来还是桑祁看不下去,挥散了闹哄哄的众人,让他们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别想着偷懒。
等人走散了,凌安若才问回刚才的话:“都伤着没有?”
“还行,”桑祁轻快的说,“都是皮外伤,不打紧。”
“那也要好好养着。”凌安若上下打量着桑祁,这小子上了一次战场就跟脱胎换骨似的变了一个人,眉眼间的郁色全都散去,多了几分锐气,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