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了。
周珩对着漆黑的屋子懵然了一瞬,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没想到自己只想眯一会儿,居然会睡到这么晚。
他忙起了身,怕那群人等他吃饭等急了,但一出门,却被屋外湿凉的空气刺的浑身一颤。
这种带着草木清香的凉意明显不是春日傍晚。
周珩愣愣的看着格外安静的庭院,又转身回屋里看了眼挂钟,现在是卯时,他已经睡了整整一夜。
“居然睡了这么久。”周珩嘀咕了一声,又无所事事的躺回了床上,打算再继续眯一会儿,可这会儿再怎么睡也睡不着了,肚子也不甘寂寞的叫了起来。
缺了昨晚的那顿饭,这会儿还真是有些饿了。
周珩“啧”了一声,无奈的再次爬了起来,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
可王府向来不怎么留剩菜,周珩寻摸了一圈也只找到一碗炖鸡,那汤还凝成了黄色的肉冻,与肉块黏黏糊糊的沾在一起,看着就让人没食欲。
周珩盯着那碗炖鸡好一会儿,又看了眼冰凉的炤台,内心天人交战良久,最终还是懒症占了上风,且不说他能不能把火升起来吧,就是刷锅热菜这一通折腾,他都可以直接用早膳了,还省得他麻烦。
算了,还是回去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周珩沉沉的叹了口气,把那碗炖鸡给放下了,反正都这个点了,再过个一两刻李叔王婶也就起了,倒也不算多难捱,结果他刚一转身,就见一人倚在门口,守株待兔似的盯着他。
周珩吓了一跳,莫名有点做贼心虚,待看清来人后才松了口气,“来了也不出声,故意扮鬼吓人啊?”
“哪个鬼会在大清早的出来。”凌安若的目光在周珩和那碗炖鸡上来回看了一眼,问道,“饿了?”
“嗯,一晚上没吃能不饿吗。”周珩颇为埋怨的看了凌安若一眼,“你们居然也不喊我。”
“少来,喊你多少回了,你都没醒,一副八百年没睡过的架势,还不如让你继续睡了得了。”凌安若说道。
“是吗,”周珩回想了一番,还是没有什么印象,“我还真是半点都没听见。”
凌安若叹了口气,走过来看了看周珩翻出来的那碗炖鸡,又在厨房四下扫视了一圈,对还杵在炤台前挡路的木头桩子道:“让让。”
周木头桩子闻言不明所以的往旁边让了几步,又见凌安若往锅里舀了一瓢水,拿起竹刷开始刷锅,异常惊讶的问道,“你这是干嘛?你要给我做饭啊?”
“嗯。”凌安若手脚麻利的锅里的水给换了,又添了一瓢清水进去,“你不是说没有红袖添香的命吗?我要是再不给你露一手,谁知道你哪天就钻到了哪个温柔乡去了。”
周珩没想到凌安若还记着这话,而且还当真了,笑着解释道:“我那都是信口胡说,你怎么还上心了。”
他看着凌安若真要蹲身点火,忙拦了她一把:“别忙活了,多麻烦啊,还得涮锅生火热菜,反正这天都亮的差不多了,过会儿也有早饭吃了。”
凌安若睨了他一眼,只问了一句:“你吃不吃?”
周珩在那眼神里莫名感觉到一股威胁,大有他今天不让人做了这顿饭,就别想走出厨房的架势,立马识时务的点头道:“吃。”
凌安若满意的点点头,顺口嫌弃道:“吃就闭嘴,废话真多。”
周珩乖乖的做了个缝嘴的动作,默不吭声的站一旁看凌安若忙活着。
虽说要生火热菜听着挺折腾的,但实际上好像又不是很麻烦,凌安若捅了捅炤台下沉积的灰,又点了根小木片往里一扔,随意翻了几下木头,那火就轰得一下跳了起来,而后就简单多了,把炖鸡倒在锅里,待其煮沸后又下了把面,面熟后凌安若又寻摸出两个蛋给打在了里头,最后撒上一点葱花,一锅鸡汤面就做好了。
周珩捧着那碗刚出锅的鸡汤面,颇有些受宠若惊,愣是好久都没有下筷。
“吃啊,愣着干什么,不是饿死了么。”凌安若盛了自己那碗,见周珩还含情脉脉的对着面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哦,我就是感慨一下,”周珩被催了一下,才慢慢下了筷,搅拌了一下碗里的面条,“我可真是太荣幸了,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为我洗手作羹汤。”
凌安若听了周珩的话,低头看了看那碗面,这也不算她做的吧?炖鸡是现成的,面也是王婶揉好的,她最多就是放了两个蛋,可抬头一看周珩那感动的样儿,凌安若又把话咽了回去,只说道:“那你可得好好记着,下一回可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鸡汤面很香,虽然什么都没放,可光是那道汤就已经极鲜。周珩吃得很欢快,三两口的就先把蛋给吃了,待饿劲消退了不少,才开始慢条斯理吃起面来。
忽然,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门外探出了头,圆溜溜的眼睛对着周珩的碗里冒出了精光,口中还时不时的发出哼哼唧唧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