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一时寂静无声,几个将领都在等着凌安若的回应,就连大巫和费侯爷也目光期待的看向凌安若。
可凌安若的脸上什么表示都没有,既不欣喜,也不激动,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漠。
“诸位将士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凌安若声音微弱,可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起兵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这话今日我听过就罢,日后不许再提!”
“王爷!”桑祁心有不忿,挺直腰板大声嚷道,“朝廷是怎么对我们的,您也看到了,为什么不反?凭什么不反!”
“是啊王爷!”西南边防的将军也大声嚷道,“我们为了大安出生入死!可朝廷却要革我的职,判我的罪!我到底犯了什么罪,要让他们这样欺辱!这样的储君又凭什么让我效忠卖命?”
“你效忠不是效忠储君,而是效忠大安,你卖命是给那些无辜惨死的亡魂卖命。”凌安若喘了口气,接着说道,“本王带兵出征,是为了收复江南,不是为了争权夺位,不准再说任何大逆之言。”
“可是王爷,您是一片丹心为了大安,可储君会这么想吗?自古以来有哪个亲王领兵打战后能全身而退的?”桑祁不甘示弱地继续劝说道,“您就是为了王妃,也该想想日后的出路吧?”
冯玉生之前一直没怎么说过话,听到桑祁提到凌安若也忍不住开了口:“王爷,桑将军说的不错,您就是不为自己,也该为安若想想,她是北境主将的女儿,身后是北境二十万大军,谁娶了她就是拿下了北境军权,这样的人若是不入宫,不论嫁与谁都会成为储君的眼中钉肉中刺,更何况是王爷这样的身份?您若是想和安若长久,想护她一世周全,只有自立为王。求王爷再好好想想。”
凌安若沉默不造,良久她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道:“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王爷……”桑祁看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着急,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却被费老侯爷给叫住了。
“祁儿,”费侯爷打圆场道,“王爷才醒,不宜多思,有什么事日后再说。”
“对,有什么事日后再说。”大巫也附和道,“你们王爷的身子太弱了,当务之急是好好养着,那些争权夺位的事也得等他有那个力气再说。现下就让他好好歇着,别扰了人清静。”
这话倒也说的没错,就宣王现在的身子就是要造反,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万一日后夺了位,人却没了,岂不白忙活一场?在场的众位将军也不再出声了,被大巫和定南侯给赶了出去。
待营帐里清静下来后,陆安看着假寐的凌安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主子,您刚刚为什么不顺势应下?您以前不是最头疼没有兵权的吗?如今东南两境的将军都愿意归顺,岂不是大好时机?”
凌安若睁开眼,轻声问道:“陆安,我问你,如果我顺着他们的意思,就此造反,夺得皇权,你觉得日后的史书会怎么写周珩?”
陆安沉默了下去,不知该如何作答。
凌安若也不需要他回话,自顾自的说着:“你应该知道周珩在大安并不为人所喜,大臣们视他为妖妃之子,百姓视他为病死鬼和废物,这样一个人日后就是夺得皇位也被骂为窃国的小人,无人会尊他,敬他。”
“我的确是想扶周珩坐上帝位,但我更要这个位子来得名正言顺,来得众望所归,我要他世世代代都受人敬仰,而他也本该如此。”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从始至终谋逆都是凌安若一意孤行的决定,她希望能给周珩留下一个选择的余地,来日他就算真的不想当皇上,也起码有个退路,而不是逼上梁山,不得不做。
陆安长叹了口气:“属下明白了,王爷能得姑娘为知心人,实属人生幸事。”
凌安若笑了一下:“是我幸运能遇上他才是。”
她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陆安,认真又带着威胁地提醒道:“我呕血的事不准给周珩提,免得他忧心,听见没?”
陆安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但转头就给周珩送了一封信过去,毕竟朝廷既然派人来了西南,此事就没那么容易善了,若不能尽早想出对策,那怕是真只有造反这一条路可走了。
而凌安若现在根本就没有那个心力去筹谋划策,争权夺利的事还是得交给王爷亲自去处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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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的四月春寒料峭,仿佛还停留在冬日的尾巴上,迟迟不肯入春,临近清明时,更是冷风呼啸,阴雨绵绵。
周珩在避风口蹲了半天,眼睛都被烟给熏出泪了才把纸钱上的火点燃。他一手往火盆里丢纸钱,一边不住的念念叨叨:“老头,今年要打战,没法回黎州了,你自己多跑点路,来北境取吧,顺带把我娘的那份带去,免得她奔波劳累。”
“大安是个什么鬼样子,我也就不多说了,省得你帮不上忙,在底下干着急。”
“你那大儿子还活着,也没啥事,就是光睡觉不干活,你要是真着急,就去踹他两脚,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