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官场之人自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做出成绩的机会,胡县令严审陈家雷,竟真被他查出了不少东西。
收过陈家雷贿赂的官员们从这西南小镇到京城竟然多达十几人,他当即一封信写给了去年新上任的西南巡抚王书成王大人,然后,关于这件事的折子便被程越之在过年之前递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自然是怒不可遏,当即指派钦差去西南查案,而京城里的那几个出现在上奏名单里的官员,直接被贬往边陲之地。
这派去的钦差本应是刑部的人,可好巧不巧近来刑部的人走不开,最后兜兜转转这个活儿居然落到了大理寺程庭之的头上。
临行前两晚,程越之坐在程庭之的卧房里一边看着兄长收拾行囊一边说:“事发突然,这年看来你得在路上过了。”
“当官办差不就这样,皇上一声令下别说过年了,让我一下子过去了我也得过去啊!”
“兄长莫说这种晦气的话”程越之打断他,随后瞟了一眼西厢房地方向,问道:“你院子里的白姑娘,你到底作何打算?”
听到这话,程越之停下来手里的动作,一脸无奈:“我倒是想。满京城谁不知道我程庭之房里只有她一人,也只会有她一人,可她呢?偏偏不愿意与我成亲,说些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屁话,跟个倔驴一样。”
程越之叹了口气,他这兄长说话太直,也就还好白姑娘没听见,若是听见了只怕更难哄。
“啧,有你这么说女子的吗?也太难听了,就你这么说话难怪白姑娘不愿嫁你。”
“是,你会说话,那有什么用呢?你说给谁听?”
兄弟二人斗起嘴来都往对方心窝子里戳,一时间程越之也不说话了,屋子里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最终还是程庭之先开口:“人人都道程家两兄弟疯魔,一个跟教坊司琵琶女不清不楚有辱门风,一个跟罪臣之女的牌位成亲更是闻所未闻。可我的心就长在她身上,没有她,我的心就不跳了。”
程越之继续沉默,他的心早就不跳了,若非为了查明夏家当年的真相,他或许早就随她一起去了。
“只是父亲前段日子又来信催促我们两个成婚生子的事儿了,过年我不在京城,他回来,那这麻烦也就只有你承担了。”程庭之拍拍弟弟的肩膀,随后又继续收拾起了行囊。
“他拿我没什么办法了,延续程家血脉的重任只能在你身上了。行了我先回去了,此去西南你一路小心,早点办事早点回来。”
程庭之去西南光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得三个多月,等他到了目的地,早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原本应该接待他的是当地知府,可这当地知府恰好就是那名单上的头一个,正在被关押候审,于是与他接洽的就变成了胡县令。
官场上的事夏言贞虽然有所耳闻但却并没有过多在意,因为眼下家里有更要紧的事儿——远志与蕙兰的婚期定下了。
原本羞涩的二人在夏言贞的帮助下很快便互相表明了心意,远志如今以及弱冠,蕙兰更是比他还要长上一岁,因着家境贫困自己做生意才耽误了嫁人,因此两人没有过多的顾虑,纳彩、问名、纳吉、纳征都在年前全部完成。
远志与蕙兰都是孤儿,远志是夏神医一家养大的,老人家早就把他当亲孙儿看待,而蕙兰则是原先逸香斋的老掌柜养大的,如今老掌柜已经离世,只剩蕙兰一人打理逸香斋。
虽然两人都有养活自己的本事,但说到底平民百姓的生活依旧贫苦,尽管远志诚心诚意拿出了自己所有积蓄购置新宅子和给蕙兰下聘,可那比起京城里富贵人家的规格还是显得十分寒酸。
如今的夏言贞虽也是个自力更生的平民,但是一些刻在骨子里的礼仪依旧难以磨灭。
她特地回了一趟村子,花了三两银子给村子里最有名的猎户,请他猎一对活雁送来珍源堂,要知道这三两银子是很多农户一年的收入,就连她自己也是攒了半年才能攒出来。
远志下聘那日看见这一对活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对活雁也太贵重了,贞贞,我必须把这个钱给你。”
“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跟我这么见外?我早拿你当亲哥哥了,蕙兰姑娘也算是我关系要好的姐妹,这雁子你就当是我给你二人随的礼了。”
“可这三两银子都够咱们过去一年的吃食了。”
远志毕竟是正经在山村里长大的,这活雁向来只有家里当官的或着如庄柳心家一般富贵才有的讲究,虽然他已经把自己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都给蕙兰了,但是用活雁下聘他着实没有想过。
“这银子以后珍源堂还能赚回来,可你与蕙兰成婚一辈子可就一次,你就当我是为了巴结我的好嫂子,成吗?别再扭扭捏捏的了,快亲自给人送去吧!”
远志感激地点点头,提着一笼活雁便往逸香斋走去。
这个春天夏言贞颇为忙碌,因为除了珍源堂日日来看诊的人排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