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柳心完婚后的半个月正好庄家的一个商队要去京城,夏言贞便跟着商队一道走,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等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深秋。
商队有自己的货物要卸有生意要做,夏言贞在进城之后便与他们告别。临分别前,商队的厨娘林大娘还特地带她去了自己在京城里熟知的客栈。
“你头回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带你先走走,咱们呢生意主要就在城南做,这里的客栈也好铺子也好哪儿都比较便宜,是咱们老百姓活的起的。城东那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住的地儿,你千万不要乱闯,城西虽然也有商铺,但那也主要是供达官贵人们享乐的地儿,咱们平头老百姓可是去不起的。”
夏言贞连连道谢,告别林大娘之后她便在林大娘推荐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客栈名为福来居,店面不大只有六七间房,且房间狭小,一张床一张桌一个凳一盏灯,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摆设了。
夏言贞的房间在二楼临街,有一扇小小的窗,推开能看见街边的风景。
一间间低矮错落的平房沿街而立,各家小铺子都是前店后屋,踮起脚尖甚至还能看见院子里的人家在洒扫做家务。
虽然自己曾在京城过了十九年的快意人生,但这确实是夏言贞第一次来到城南来。
正如林大娘所言,城东是达官贵人居住的地方,城西的酒楼商铺多为官宦服务,一顿饭钱就够城南一户人家过一年。
她是夏家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她知道闲鹤楼的点心好吃、落松斋的首饰精美、朝花阁的绣娘总能做出自己满意的衣裳。
可如今,她对于自己脚下的这块地儿却极为陌生。好在如今的夏言贞不是从前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女了,她麻利地收拾好了屋子,带着钱袋便出了门。
西南的秋日来得慢,以往到这个时候,夏言贞在还可以只穿着单薄的衣衫,如今六年没有回京城,她竟忘了这里气候,一时间冷得有些发抖。
楼下,福来居的掌柜正在大堂里打瞌睡,被人叫醒本来心里有些不痛快,可一睁眼看见的是一个跟仙女一样的小娘子,立马喜笑颜开:“夏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劳烦掌柜的,我这头一回到京城来,人生地不熟的,眼下想买两身厚些的衣裳,又不知道应该去哪,还请掌柜的帮忙指指路。”
掌柜的见夏言贞说话温和又有礼貌,对这个小娘子心生好感,忙说道:“好说好说,你出门往北走,走一个街口就能看见一个王记裁缝铺,哪里也有成衣卖。你去就说是福来居介绍的,那王裁缝是我妻弟,定不会诓了你。”
夏言贞谢过掌柜便走出门去,不一会儿就到了王记裁缝铺,王裁缝一听是姐夫介绍来的生意,也是客客气气地。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夏言贞,转头便让他的妻子拿了两身夹衣1。
夹衣说白了就是多几层布料缝制在一起,比单衣厚些,有一定的御寒作用但不多。
过去在岐黄村,冬日冷的时候都会穿猎户们做的兽皮袄子,可京城的天儿比西南要冷得多,单一件兽皮袄子怕是难以过冬。
思来想去,夏言贞咬了咬牙,又多买了两身夹衣,花了四十文,穿不起丝绵的袄子可以多穿几层衣服呀!
随后她又买了些东西,回去的路上,夏言贞心里盘算着后日遴选考核的事,一不留神和一个陌生人撞在了一起。
手里的包袱掉在地上,哗啦一声,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对不住对不住,姑娘你没事吧?”
好耳熟的声音,夏言贞抬头一看,那人竟是程越之身边的立松,当即大脑一片空白。
她先前在西南也曾隐在人群之中见过程庭之,可眼下如此近距离和故人接触,一时间心生胆怯之情。
她好像有点希望对方能认出她,但又不希望对方能认出她,因为她心里明白,夏贞贞和程越之是不相配的,况且借尸还魂一事任谁听了也都无法相信。
夏言贞心里生出无限的恐慌,她哆哆嗦嗦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头也没抬地对着对方福了福身,一路小跑地离开了。
立松感到有些奇怪,这姑娘怎么看见自己跟看见鬼一样?是自己今日哪里有问题吗?可刚刚路过河边的时候,自己对着水看了一下,还是挺俊朗的一个小生嘛!
他摇摇头,准备继续去办差事,刚走一步就感觉自己脚下踩着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他把脚拿开,底下是个绣着一株粉色细茎绿叶小花的麻布钱袋子,看起来应该是刚才那个姑娘的。
但是这小花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呢?立松这么想着,便鬼使神差地把这钱袋子捡起来揣在兜里,离开了原地。
他今日来是帮他家大人照顾人的,原先夏大小姐身边的婢女灵芝死里逃生被他家大人救了回来,就安置在城南的一个小宅里。
如今的灵芝脸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从眼下一直蜿蜒到脖子,也正因为如此,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