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年关,夏言贞在太医院已经呆了一个多月。
她人聪明勤奋、踏实好学且为人和善有礼貌,带教女医官马七娘对她甚是喜欢。
腊八那日正是马七娘带着夏言贞在太医院当值,同日当值的还有一位小医士、一位姓杜的男医官和姓李的太医,晚上五人围着班房的小火炉,分吃了一大份八宝饭。
五人中,官职最高的要数李太医,他一边咂摸着嘴一边说:“这食饮居的八宝饭卖相还挺好,就是口味差了点,远不如闲鹤楼。”
杜医官笑道:“食饮居一份八宝饭只要十文钱,闲鹤楼一份八宝饭要二两银子,我们这点而俸禄比不上李太医您,可去不起闲鹤楼哦!”
夏言贞在一旁听着沉默不语,闲鹤楼她过去可是常客,可如今要她细想闲鹤楼的菜品什么滋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一到年关,她最怀念的不是从前红泥小火炉的闲适,而是在岐黄村和爷爷奶奶以及远志围在昏暗灯下吃腊猪肝和腊香肠的日子。
马七娘见她神情暗淡便知道这小姑娘是想家了,开口问:“贞贞,这京城的八宝饭吃着可还习惯?你老家那儿有吃八宝饭的习俗吗?”
“倒是有,不过我自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后来老人家年纪大了注重养生害怕消渴之症,八宝饭吃的倒也少,每年腊八象征性地吃两口意思一下罢了。”
在座的都是医者,夏言贞一个「消渴之症」就像把钥匙,一下子打开了其他人的话匣子,就着这病便聊了起来。
“这芦亲王你们知道吧,他就患了这病。早在五六年前我就给他开了药膳方子,可人家管不住嘴啊,那得顿顿桂花糕、乳酪酥、糯米粘糕还要配上五花肉和大肘子。好嘛!如今病的更重了,反倒怪我们太医院不尽心。”李太医越说越气,瞅着这八宝饭都不顺眼了,干脆把碗往桌上一放,一个劲叹气。
“嗨,都一样。我前头去王尚书府上给他家老太爷看诊,我说这年纪大了虽然需要养着,但平日里也要多走动走动,五禽戏啊金刚功都练练,对身体好,嘿您猜怎么着”杜医官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等到旁的人投来好奇的眼神,他才继续开口说道:“那老太爷说‘哎呀我年纪大了,不能走动要静卧要静养’,这我能怎么办,只能给他日日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没办法,一点办法没有。”
夏言贞在一旁也跟着叹气,看来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不听从医嘱的大有人在,身为医者确实能救人,可有些人不愿意配合,到头来还要怪大夫没能力。
班房里的叹气声此起彼伏,好在这一夜没有出什么意外,夏言贞也就依偎着炉火和衣睡去。
谁知第二日一早便来了活。
天蒙蒙亮便见着一个带着二皇子府腰牌的宫婢急匆匆跑来,进门就找马七娘:“马医官,侧妃娘娘有请。”
马七娘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问:“前几日才帮娘娘请了平安脉,一切安好,可是出了什么事?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
宫婢摇摇头,凑过来与马七娘耳语了两句,然后催促道:“快些吧,娘娘等着呢!”
马七娘点点头,招呼还没清醒的夏言贞带着药箱一同前往。
那宫婢见着夏言贞眼生,警惕地问:“马医官,这是何人?”
“这是我今日带教的夏医女,这太医院的规矩还麻烦姑娘理解理解。”
宫婢点点头没有为难她,只是板着脸嘱咐了一句:“去了府里别乱看别乱说话,冲撞了贵人仔细你的脑袋。”
说然便带着二人急匆匆地走了。
“师傅,这二皇子府侧妃娘娘是个什么情况?”路上,夏言贞实在好奇,悄悄问道。
“嘘,不该问的别问,去了像往常一样我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成。”
见马七娘如此紧张,夏言贞心里也有了些计较,只怕这二皇子府的水很深呐。
二皇子府在宫城旁边的胡同里,这条胡同里的府邸都是皇帝御赐的,富贵豪华可想而知。
但二皇子府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夏言贞并没有看真切,她从进了门开始便低着头只看脚下的路,走了好半天才来到那位侧妃的院子里。
甫一进院,便闻到了浓烈的栀子花香气,这大冬天还能燃着这么浓烈真切的栀子香,想必这位侧妃十分得宠。
三人在寝殿门口站立,宫婢朗声道:“娘娘,马医官到了。”
“进来吧!”
慵懒软糯的声音从殿内传出,这熟悉的语调和音色让夏言贞浑身一颤,忽然间觉得后脑勺传来炸裂般地疼痛。
那句噩梦般的话在脑子里一遍遍回响——“李婉栀这小娘皮可真毒,对自己的闺中密友也下得去死手。”
马七娘走了两步见夏言贞还楞在原地,忙拽了拽她的衣袖:“发什么呆呢?快跟上!”
二人走进殿内,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那位侧妃娘娘此刻披着貂裘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