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帘暖帐,雾气氤氲,萦绕在暖流中全身慢慢放松下来,好舒服……
长睫缓缓睁开,仿佛误入仙境般,半梦半醒之间她禁不住轻轻开口:“我死了吗?”
记忆中她最后跌进一座佛堂,蜷缩于佛像脚下,有个人影朝她走来,再后来的片段太模糊,她如何都想不起来。
“江姑娘,这是裴府,不是地府。”
清朗的声调在背后响起,她猛然回头,隔着素帘看不清他的面孔,男人立于帘后,身影卓越,只一眼她就认出是何人。
“大,大人。”她愣愣喊出声,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身中衣惶恐地缩回池中,温水下娇俏的容颜不自觉红晕起来。
他折身背对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亲手煮了一壶新茶,似是看出她的不安和窘迫,出口解释:“今日我与家卫前去祈福,恰好遇到江姑娘晕倒在佛殿中,见姑娘神色有异来不及通知尚书令便私自带姑娘回府救治,裴府的温池有解毒排毒的功效,冒犯了姑娘还望勿怪。”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之后的事怎么都想不起来,她才发现温池旁已放好了新衣,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多谢大人相救,今日遭歹人毒手,若无大人救助恐后果不堪设想。”
忙换好衣服,说来也巧,裴大人准备的衣服与她刚好合身。
清甜的花茶香弥漫在屋内,她掀开素帘,裴贺刚好倒出来第一杯茶,半撩开眸子不经意看了她一眼:“西域的雪莲有独特的味道,江姑娘尝尝。”
她没敢接,微微诧异:“雪莲茶?我记得年年西域向我朝进贡只有两朵,大人这茶未免太贵重。”
不止茶,就连他递给她的杯子釉色光润明亮,三彩皆是上等光泽,内壁如玉般温泽,御中之物都未必这般好。
都说大齐国富民强,一半的银子在国库,一半的铺子在裴氏,她那时还不懂是什么概念,如今撩撩数面已然有了个大概印象。
花茶放到一旁的桌上,裴贺没勉强她,只是微微笑道:“再珍贵也不过是漱口的茶水,姑娘不必有负担。”
他转头去端另一盘点心,转头瞬间江清念恰好看到他右侧脖子上一片红晕,像是被人掐了一把似的……
“泡完池子腹中最好有东西垫一垫,姑娘不嫌可用一些。”
她安静地坐下来,拿起糕点放在嘴里,口感甜软分明,桂花香中掺了一点酸甜的乌梅子,刚好解腻,从没吃过这种样式的糕点。
“大人受伤了吗?”咽下最后一口她还是没忍住开口。
“啊……”他先是迷茫了一下,而后像是想起什么诧异地捂住右侧脖子,无奈叹息,“本来不想和你说的,没想到你倒自己发现了,也不是什么大伤,姑娘中的是媚药,虽晕过去,可中间醒了片刻,我没提防,这才……”
“哐当”一声,她手里的酥饼掉在身上,直愣愣地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努力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大人是说,大人这伤是我做的?”
看着那块酥饼,裴贺眼中浮现过一丝笑意:“江姑娘放心,裴某并非小肚鸡肠的人,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严重。”
倒不是严不严重的问题……
她有许多话要说,到嘴边欲言又止生生吞了回去,最后羞愧得不敢抬头,带着颤抖地哭腔半是恳求半是道歉:“是小女无礼,大人勿怪,还望大人不要将此事说出。”
“江姑娘放心,我听说你与你家那个表哥不日将成婚,我素来不喜棒打鸳鸯。”他轻飘飘开口,提到这事语气跟着冷下来。
“大人误会,我与表哥近日已解释清楚,今日我胡氏姨母与表哥便回江南。”她鼓足勇气诚挚地看向他,“大人,去太府庙可否给小女一个机会?”
裴贺这人就和传闻中的一样,人冷难以接近,如江上明月,能碰到的始终是倒映在江面的图影,至于高悬于夜中的真正明月永不可碰。
所以即便只是见过几次,江清念依旧能感觉到在他身边被压得喘不上气来的窒息感,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但也唯有这样的人才能护住她的周全。
她看见他手中的玉扇上坠着七枚鱼眼大小的玉珠,玉珠在他手中流转,像是七条小鱼被搅弄。
明明是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她没由来的浑身颤了下。
“江姑娘若想去也不是没办法,在此之前总要知晓姑娘是否有佛缘,七日后是天子祈福的日子,姑娘到那时也来吧。”
她顿了片刻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连开口:“谢大人愿赠予机会。”
“十鸢,送客。”
从偏院送出坐上马车,文春已在里面等她,见她平安出来才松了口气。
文春:“我回来时见姑娘不见十分担忧,后来国相大人找到我,说是姑娘受伤了,把我安排上马车在此处等姑娘,多亏青天大老爷保佑姑娘平安无事。”
江清念也觉得神奇,那时明明那般难受,泡了泡汤池不仅好了,还异常舒服,一想到刚刚裴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