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希望她阿娘能带着全家一起回北冥,不然北冥朝皇位未来无人继承,总不得落到旁人手里。
说来话长,她阿爹阿娘都是北冥人,她阿娘是北冥皇帝唯一的孩子,阿爹是北冥宰相独子,二人是指腹为婚,那时已建国十年的北冥朝错信了南祈奸臣,致使战火纷飞,随后受牵制与南祈朝。
在她阿娘尚在胎腹,南祈先皇派人带太医去北冥皇宫宣旨,太医先给北冥皇后把脉之后,确认是女胎,才宣圣旨,一是诞下女儿入南祈朝为皇子妃;二是北冥每年往南祈送一批男役,已填南祈男丁稀少缺口。
北冥皇帝逼不得已,在自己妻子临盆之际,以假乱真,把她阿娘和另一位女子掉包,她阿娘自出生便跟着她檀外祖父一路到南祈都城,想着越危险之地越安全;同她阿娘一起掉包过来的还有她的父亲,只那时二人彼此不识。
她阿娘随了外祖父的檀姓,未曾改过。
然她外祖父一进城,遇上她外祖母抛绣球招驸马,她外祖母是当今南祈先皇的亲妹妹,端慧公主,正巧绣球到了外祖父手中,考虑到她阿娘一路颠簸,至高烧不退,需快些医治,便入了公主府当驸马。
外祖母待她阿娘如己出,就连当今南祈皇帝也拿她阿娘当做亲妹妹,太医们在公主府替她阿娘诊治,因那时实在年幼,辗转许久不见好,从不信佛的外祖母,也开始拜佛乞求保佑。
就连她外祖母的死,都在保护她阿娘和她。
胜败乃兵家常事,北冥皇帝没错,为不让自己女儿受屈,做了如此决定,她阿娘也没错,养育之恩何能忘怀。
她理解阿爹阿娘不易,换做是她,做得甚至不如她阿娘好,于是六岁的她主动请缨在十年后回北冥朝继承本就该属于她家的皇位。
陆绮凝还记得也是六岁的秋日夜晚,阿爹阿娘带着她去庄子住了一日,那里的夜月明星繁,当真是个极好的夜,也有蟋蟀入耳声声,也是无眠之夜。
那夜一过,她是她,也不再单单是她。
翌日天蒙蒙亮,陆绮凝睡意来袭,才浑浑睡下,一直到过了未时末刻,闻晴和晴云进屋喊她,才匆匆坐起。
“把原小姐请到后院罢。”她坐在妆奁台前梳洗,别人登门势必会早来,她这个主子不好叫人等太久。
闻晴给她挽了个浅髻,戴了根白玉莲簪,簪子很特别,是她及笄那日她母亲命人打造的。
这簪子通体羊脂玉,簪头莲花将将绽放,花绮百春盛,露凝朝阳藏②,陆绮凝的阿爹阿娘自始至终只希望她,一直是她自己。
原盈被晴云迎进后院,坐在院中那圆杌上慢慢等,这院子清雅别致,挨着墙的那颗柿子树上的柿子,被日头照着跟花灯似的,树边上拴着一只羊驼,檐廊下莲花般的透雕挂落和地面错落有致的莲花一带清流。
应当是极风雅住处,同她那日看到的太子妃那般高雅端庄无二。
原盈听着屋内有动静,便起身候着施礼,她有着江大小姐的身子,必不能丢了面去。
陆绮凝让下人把原盈扶起开,没让她施成礼,“快坐下罢。”
南珵把原盈交由她教导,是解了这姑娘和江燕两家燃眉之急不假,也是为了南珵能顺理成章找个由头去官衙坐着。
日头西斜,薄晖生晕,有雀儿落在戗角闹个不停,院中二人面前摆了点心和茶水,唯独不见交谈。
陆绮凝从未教过别人什么,沉思良久,“原小姐有何喜欢之事,畅所欲言,在这别院尽性便可。”
原盈性子偏闹,来到这儿,她有很多疑惑,江家父母待她很好,她不知如何报,怯怯地看了眼这太子妃,只白玉簪子挽发,杏色对襟配着淡绿色马面,裙摆银线走着簇簇梨花,爽意徐徐,摇曳生姿。
人却不似梨花,更似荷,濯清涟而不妖③。
原盈心中缓了口气,江父嘱咐她,到太子别院定要恭敬,想起江父让她转交的信,双手奉上,“太子妃娘娘,这是江父给您的,您能不能告知民女,民女都能做些什么?”
陆绮凝接过信,看了几眼,倒是跟她想的一样,只不过还有些别的东西,她看完,把信递给晴云收起来。
她放轻声音,笑道:“江大小姐温婉娴静,是江家下一任家主,而原小姐性子否之,是以江大善人希望你每日在这太子别院可以自在。”
原盈蹙了蹙眉,摇摇头,“娘娘,我没懂,这里可以做自己吗?”太子妃面前,任由她如此吗?
“别家孩子也是孩子,话中之意,你是你,江大小姐是江大小姐,江大善人和江夫人也怕你在江家不自在,太子顺水推舟之,出了这道门,你需以江大小姐活着,这副身子是她的;在这儿的两个时辰,你可随意。”陆绮凝怕她还是听不明白,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晴云。
“只要她同意之事,可做。”
陆绮凝刚放下手中茶盏,当值侍卫墨白匆匆穿过月洞门朝她过来,待这人走近些时,作揖后道:“太子妃,对门民妇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