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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琼乱玉4(1 / 2)

“那阿予还喜欢什么?”南珵正瞧着她视线挪在那半月茶壶上,他先一步给二人倒了桂花酿出来。

茶壶里装佳酿,每日这姑娘都要喝上两口,桂花酿不醉人,只醉一心人。

陆绮凝打小没撒过慌,她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不想要的东西甚至都不会出现在昭平侯府,这算是她第一次撒谎,令她空了一会思绪。

是以南珵跟她搭话,她脑海里的一团麻线像被把火点着了,幸好没被看穿,她把茶盏里的桂花酿一口饮完,脱口而出:“我喜欢好看的。”

她刚想再给自己倒第二杯桂花酿时,乍然意识到这人利用她撒谎心慌之余,来套她话,她目光谈不上和煦,意识到她自己没设防在先,只带着少许鄙夷去看南珵。

日头被四方院周遭的枯木搅的粉碎,落在南珵黄色圆领袍上,影影绰绰,这人面容落在阴影里,笑意盎然,那双明眸一笑,便像清澈见底的湖水面上,落了一叶扁舟,涟漪四起。

陆绮凝心中暗暗较着劲,这人坐姿不正,心术也不正,用着她带来的好看的茶盏,悠悠哉哉喝佳酿,薄唇轻齿:“那你讨厌什么?”

她讨厌弱点被外人握着,若这人问她讨厌谁,她必定不假思索。

这跟她六岁那年讨厌的那个偷听她弹古琴的人一样,令人讨厌。

陆绮凝六岁那年,徐鸿越刚把那首《鱼儿游》教会她,她手刚抚上琴,徐鸿越就在她身侧蹲下身子,笑眯眯道:“外头有人。”

那时小陆绮凝不愿意把徐鸿越教她的曲儿,弹给外人听,正想出去教训那偷听之人一番,徐鸿越没让她去,反过来告诉她一个道理。

徐鸿越摸着胡须道:“万一出去后,外头是个叫花子,郡主当如何?”

“把叫花子请进府里,给他吃给他穿,再送他离开。”小陆绮凝坐在锦面圆杌上,双手托着下巴,想了半晌,只想到这种解释。

徐鸿越手轻轻拍她肩头,本应语重心长之言,变得欢快了些,“郡主说的不错,可如此做派,诸如此类,换而言之,叫花子皆如此,侯府又当如何?”

“都城里的叫花子,有手有脚,行乞之事,我们自是管不着,可郡主无心之举,免不得成为叫花子有心为之。”

“人自当自立,双手劳作心畅快之,叫花子掌心向上要之,多为贪欲,懒惰作祟。”

“这两年叫花子愈发年轻,多为壮年,打扮可怜兮兮模样,惹富贵人家怜悯,难不成富人欠叫花子的?”

“富人为何富之,面善心狠手段重,与善人无二,施舍者故多为自己积福,然也不然,然之则得百姓爱戴;不然则福气自来。”

小陆绮凝眼神懵懵懂懂,福气也会天生吗?她反问道:“行善积德,日行一善与福气自来何不同?”

徐鸿越从地上站起来,耐心解释:“世上之人不一,有人命里勤奋加冕,日后必定富贵;也有人福气自来,只需循规蹈矩财不请自来;还有人日行一善,四方财聚。”

“那些叫花子是精明的,他们抓着命脉,要之,讨之,不给反骂之,是以装聋作哑此为良策。”

“银两该留给真正需要之人,不该给不需要之人。”

小陆绮凝没理解透,她却听懂最后一句,需慧眼瞧之,若叫花子真难,必慷慨之;若假难,需装聋作哑之。

是以那会儿她很讨厌那位不知名的叫花子。

陆绮凝盯着南珵的眼神慢慢温和起来,她现在已经不讨厌那叫花子了,南珵看她,她甚至还能轻抿个笑给这人。

讨厌之人没必要恶语相迎,毕竟狗急了都会跳墙;更没必要避而远之,人毕生所学是学会对自己开怀。

南珵自小爱慕眼前这姑娘,说来惭愧,这姑娘很多喜好他摸不透,自认为爱人深到骨子里,却不曾想竟都是些皮毛罢了,连她不喜欢花都不知,他饮了好些桂花酿,凉意溢出,也灭不掉他对陆书予的愧疚。

他愧疚自己没对陆书予多些了解;愧疚他刚让陆书予陷进了不好的回忆里,这姑娘刚的眼神中分明有揪心之色,但他从不后悔早早喜欢她。

南珵坚定道:“为夫所讨厌之人,皆是阿予所厌之人。”

“我没有讨厌之人。”

“那为夫也没有。”

……

二人从亭子里,一路别嘴到堂内,陆绮凝说不喜欢,南珵跟着她说不喜欢。

堂屋内多了把躺椅,这躺椅有人在上头时,咯吱咯吱响个不停,是南珵托侍卫买的,买了个老古董回来,他睡得挺舒服的。

陆绮凝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长吁口气,从手边摸到了个引枕,朝躺椅上的南珵丢去,这躺椅离她不远,引枕不偏不倚落在南珵腹上。

“凭什么你睡得着,睡什么睡!”她不加掩饰朝人发火。

躺椅上的人,吃痛一声,才惊醒过来,睡梦中南珵觉着有个什么东西被丢在自己身上,醒来发现是个引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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