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之后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余娇娇今日挑了件碧水蓝纹的丝绸褙子,配上银丝藤萝紫的绣球花裙,清新雅致,皮肤莹莹如温凉软玉。
她坐在梳妆台前涂上口脂问道:“那小子如何了?”
知道她问的是昨日带回来的少年,银台边帮她盘发边笑道。
“今早让大夫去瞧过了,看起来身体并无大恙,只是不知为何他的脉象虚弱紊乱,大夫说怕是身体之前受过罪,亏空得厉害,还需要多加调养。”
余娇娇倒也没多想,毕竟像这般无父无母又脾气倔强的少年,在这世道吃亏很正常。
“待会去瞧瞧吧。”
“好嘞。”
*
待余娇娇用完早膳前往沈献的房中,一脚刚踏进房门就看到虚弱靠在床上的少年。
他的长发披散,琉璃般淡漠的眼眸戒备瞥来。
余娇娇不以为意,褪去斗篷含笑走过去坐在床沿问道:“身体可好些了?”
她自然而然地从一旁的小厮手中接过粥,轻舀一勺递到他嘴边。
“这碗粥里可都是上等的名贵药材,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沈献望向她,并未说话,也并未张嘴喝粥。
他闻得出这粥中的确皆是珍贵大补的药材,于他病体更是对症下药。
只是沈献望着眼前含笑的明艳女子心中有些复杂。
她的确救自己于水火,可却又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善意是因为有所图谋。
既有所图便必求回报。
虽然只要他的病好了,还钱不成问题,但也正因如此,他并不想同眼前这人有太多纠葛,也不会欠她的。
思虑再三,还是以疗伤为主,就当是赊账治病,钱货两讫。
沈献伸手就要接过碗,没想到余娇娇在他伸手的瞬间却将碗挪开放下勺子,似乎有些遗憾问道。
“你不喝?”
她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为难,“你既然不想喝我也不强求,只是这么好的食材可不能浪费,银台,拿去给其他人分了吧。”
“是。”
沈献:“……”
见粥当真要被拿走,他张口道:“谁说我不喝?”
此时身体虚弱不堪,不喝才是傻子。
他顿了顿,扭头生硬道:“我自己喝。”
余娇娇听到这话细眉一挑:“哟怎么,我找大夫给你治病,你倒还嫌弃我。这粥是我家的,药材也是我花重金买的,既然有骨气就别吃我家的东西,看看你的骨气能不能助你直接辟谷成仙。”
见她出口就怼天怼地,沈献条件反射就想怼回去却也自知理亏。不论如何,他人屋檐下志气短三分。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张了张口,最终气馁,声音有些干哑发闷:“二十万两我会分文不少的还给你。”
“怎么,不想欠我的?”
余娇娇瞧破他的心思调笑道,“那可不止二十万两。到目前为止你需要还我二十万三千六百四十两。”
沈献怔住:“怎么又多了一千五百两?”
余娇娇朝粥努了努嘴:“这粥不要钱啊,这里面可是填了诸多名贵药材,还有一味是上等玄芝,明码标价一碗二十三两,一个疗程便是一千四百两。还有我这碗,这可是哥窑上等墨纹梅花片,只算你一百两已经是友情价。”
“......”
沈献也算是头次见到如此盘剥算计的人,深吸一口气,忍,忍,实在没忍住:“这药虽然珍贵但也并不稀有,里面最贵的一株药材虽是灵芝却只是青芝,价格比起玄芝至少便宜一半,这一碗粥撑破天十两银子,多出来的十三两银子是用你良心熬的吗?”
余娇娇被戳破谎言,面不改色轻“啧”一声,伸出一根小指:“没错,我是夸大了那么一丢丢,里面的确是青芝,可你方才也说了,粥是需要熬制的,米不要钱吗?水不要钱吗?人工费不要钱吗?柴火炉灶不要钱吗?运送药材不要钱吗?”
沈献:“……”
勺子轻搅,药粥的清香浮动鼻尖。
余娇娇接着悠悠解释道:“青芝产于岭山,从岭山到扬州路途遥远、险境丛生,几经商贩转卖,到了城市之后再经过本地的行会抽成,其中产生的费用自然是算在药材里,价格层层垒叠,等到药铺贩卖时已然翻倍。扬州此时青芝断货,我为了给你治病可是连夜高价收购了扬州城内的所有青芝。”
余娇娇舀了一勺药粥递到沈献嘴边:“一株药材的价值并不仅仅在于药材本身,天地孕育是其气,为识货者所觅是其运,得所需之人所用是其幸。气、运、幸三者结合,才能将药材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沈献听到这话眉头微拧:“这世上大多是穷苦百姓之家,药材价格过高真正所需之人无可用,唯权贵富商所得。这不是药材之幸,是人之利。”
余娇娇对此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