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献懒得搭理她那抠搜劲,问道:“齐家那边你打点好了吗?”
余娇娇悠哉悠哉:“这是自然,齐家老夫人本就常年诵经礼佛,捐过不少香油钱,若行善举又能救儿一命,自然上赶着送钱,你当我那佛塔是白建的,我已经请大师去齐府诵经祈福了。”
沈献薄声轻笑:“你们行商之人不都信佛求财,连诸天神佛的钱你都敢算计,当真是不怕遭报应。”
余娇娇听到这话一笑,抖了抖衣衫上的瓜子白瓤屑:“彼此彼此,咱们可是共犯,要遭报应你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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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第二日齐家总管再次上门拜访。
不过这次却不同昨日叫嚣,而是一大早就静候门前,待客房门开便毕恭毕敬道。
“神医,昨日是小人失礼,还请神医见谅。我家老夫人说了,神医医者仁心,乃是慈悲济世大善人,怎可用钱财亵渎。老夫人言,愿意向佛寺捐献十万两香火为佛祖重塑金身,并且所有病患的药费皆由齐家承担,还望神医救我家老爷一命,日后齐家每月初一十五施粥救济百姓,将神医功德传颂。”
静默片刻,不多时,房门里传出一道赞许:“你家老夫人既然有济世之心,在下也愿成全她舐犊之情。”
总管听到这话大喜:“马车已经在门外恭候,还请神医移步。”
“今日患满,待申时你再派人前来。”
总管听到这话有些犹豫,但想起这神医脾气古怪,只得应下,差人回禀府上。
侍奉的丫鬟听到这话有些气急:“这神医怎么这般无理,咱们花了这么大价钱,又放低姿态给足了他面子,他居然还要摆架子。”
齐老夫人听到回复并未气恼,心中对这神医反倒多了丝敬佩。
“医者父母心,大慈大悲之人心中众生平等,咱们本就是横插一脚,总不能再因为咱们耽误了他人治病。申时就申时,咏儿的病耽误了这么久,若这神医当真能治好咏儿,也不在乎这几个时辰。”
待到最后一丝日光隐于山脚,天色渐青,申时末分,最后一个病患离开后,管家连忙躬身再邀。
“还请神医移步。”
等了会见没人出来,那管家有些着急,门口的药侍解释道:“神医每日出行都要净面沐浴更衣,还请官人稍等。”
“这……”
又过了许久,房门才再次打开,屋中施施然走出一白衣少年。
他戴着斗笠,重重白纱垂下遮住他的面容,隐隐可见白纱后面具遮眼,虽看不清容貌,但通身典雅如君子兰竹,让人不容小觑。
“走吧。”
管家一愣,眼前这人无论身形还是声音瞧起来不过是个少年,居然是神医本人?
见他愣在原地,沈献知晓他心中疑虑,轻嗤一声:“你道何为天纵奇才?”
说罢一摆衣袖,昂首挺胸从他面前走过。
门后听着对话的余娇娇忍不住轻笑出声。
还挺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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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沈献回客栈时已近亥时,进了屋他便脱下斗笠朝桌上一丢。
余娇娇此时已经脱了鞋子曲腿歪靠在美人榻上,翻了页话本懒散询问:“如何,那齐家家主是何病?”
沈献饮下桌上备好的茶:“不过就是富人病,常年饮酒作乐毫不节制,生性懒惰终日久坐又姿势不正压迫经络,一味依赖补品调理,寻常瞧着并无大恙,年纪大了久积成疾,一经中风,通身毛病迸发,摊在床上。可怜他那年近七十的老母亲既要操持家业,还要为他到处求医。”
余娇娇听到这话默默放下腿坐正,解释道:“齐家子嗣不旺,长孙夭折,幼孙不过五岁,齐老夫人睿智,但对独子多年溺爱放纵,也是自讨苦吃。如今齐家老夫人已年近七十到底力不从心,唯一的儿子又是个不中用的,若是齐老爷没了,那齐家家业怕是要趁机被各家商行瓜分殆尽。”
沈献抬眸望向她:“那与你而言岂不是件好事。”
余娇娇又翻了页书轻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容易噎死。我一个人吃不下那么大的家业,与其便宜了其他商行,不如留着那不中用的,待老夫人驾鹤西去,再步步蚕食,所占即所得,耗我还是耗得起的。”
沈献皱眉:“你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告诉他人。”
余娇娇嘴角小梨涡绽开:“我既然告诉你,就不怕你告诉他人。若连这点流言都禁不起,余家早就败了。更何况,咱们如今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又问道:“余老爷这病你能治?”
沈献整理衣袖不以为意:“小病而已,只要坚持用药,每日药澡泡身,针灸火疗,舒筋通络,不出月余便能下榻,半年即可痊愈,你这十万两银子赚的可是真值。”
见无人应答,沈献抬眼望去,就见余娇娇单手撑着下巴望向自己。
莹莹烛光下,她的珍珠耳环摇曳生辉,满头璀璨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