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徵点头,当夜就搞起破坏。
他这人,乍似和善,实则一身反骨,乐于掀风作浪。
谢恒说不要告诉裴诃他来大漠的原因,可裴诃伤过李水徵——他这心呀,起伏不平,到底是想找点事来搅和二人。
恰好今夜无眠,隔壁房门轻响——“裴姑娘!”他便点上灯,迎来一位同样失眠的朋友。
裴诃甫一进来,看到床上之人右眼下的痣,“是你?枉我还救你,居然和谢恒一起骗我。”
“你不也捅了我一刀吗?”他道,“在下李水徵,徵是....徵咎的徵。”
徵咎意为灾祸,裴诃想,明明徵也有明亮、风雅的意思。
“你和谢恒什么关系?”
“朋友。”
“你之前说过阿芙蓉是害人性命的东西,但既然谢恒决定焚城,不一样会让很多人丢去性命?”
她还记着这事,李水徵瞥见裴诃身后的木门上黑影晃动,轮廓像是谢兄——也是听到动静,走过来查看?
于是李水徵便不去回答裴诃了,转移话题道,“裴姑娘在完成任务后会去哪儿?”
“关你什么事,”可惜她不打算配合。
“姑娘,你可知你现在是寄人篱下。”
“.....平岭。”
门外,谢恒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确定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悄然离开。
背对他的裴诃松了一口气,她同样感受到谢恒的气息。
如今讨厌的人终于不在,身体一软,她贴着门瘫坐在地上。
发觉几丈外的李水徵仍在看着自己,又有气无力地问,“你伤口不疼吗?”
“疼,裴姑娘可否帮我倒一杯水?”
.....她想拒绝,但听到李水徵装腔作势地咳了两声,又心软地给去这公子拿水。
裴诃知道自己不该伤他。
灯火渺茫,李水徵目光专注地望着她。
“做什么,”她问。
“昨夜初见,我说曾在哪儿听说过姑娘,其言不假,我年少时游历过很多地方,刚刚姑娘说的平岭,便是去过的其中一处。”
裴诃把水递给他,歪着身子在床柱子那儿撑了一会,听他柔声说话,心里反倒烦躁,索性舒服地在他床边坐下。
李水徵看过来,才随口道,“哦,是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想去那儿。
“姑娘可否替我把脉?”
这李水徵喝了她的水,现在又要她诊治。
裴诃不干。
“我方才可帮你在谢兄面前说话了,要你待在这里养伤,”李水徵也不慌,惯会劝人的。
“是是是,还说要帮我找人,”她加重语气,“伸手。”
他照做。
不过一会裴诃便道,“我刀子刺过去时你躲了一下吧?没刺中要害,筋脉也没受损,吃点补气血的药材,多睡觉,半个月就能恢复。”
她记仇着呢,和李水徵说的全是废话。
而那李水徵,好像也看出她在敷衍,又道,“我的伤是不是该换纱布了,姑娘帮我?”
“李水徵,你可是男人!”
“我们昨夜还抱到一起。”
“别试探了,你到底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又是把脉又是换药,裴诃岂会不知他意图,“我懂医术,好了吧?”
“给我写一张药方。”
裴诃不动。
他也不让步,哀叹,“我这无妄之灾啊,居然要养半个月伤,也不知道是谁当刺客,连刺杀对象都能弄错。如今想讨个药方子,都不能.....”
“好了!”
裴诃怎么都想不到这李水徵会是这个烦人的性子。一拍桌子,“有纸笔吗?”
“自然是有,”他便笑起,佝偻着身子下床去拿。
看那动作,好像还真伤得不轻,裴诃说服自己帮他写药方,洋洋洒洒地写下几行字,“喏,拿去抓药吧。”
“姑娘好医术,”李某恭维起来。
又忽然道,“我之前在平岭也见到过一位大夫。”
“三年前我被仇家重伤,在平岭一个小村庄前倒地不醒,之后虽被那里的人救了,但也足足躺了一个月才醒来。救我那人说我运气不好,他们这儿有个神医,如果碰上她,即便是像我这样心脉受损、双腿各中四刀的人,都能在七日内恢复过来。”
裴诃眉头一抬。
“我问那神医在哪,他说不在这儿了,嫁去了一个叫南阳的地方。”
“嫁?!”裴诃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李水徵看着她那难以置信的模样,眉眼一弯,眼底的小痣不见。
“那神医是位女子,你知道她嫁的人是谁吗?”
“不想听。”
“他姓谢,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