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北元传进来的吧,我在那生活过一段时间。”
她将木箸放下,将盘子上的酥油放进小锅,又放入盐和茶汁,用一旁小木棍拌了一会,拿过冯才才面前的一个细瓷小杯,将那糊状物倒进去。
“那边还会加入炒米,不过这儿没有,口感会差些许。”
陈匪照道,“它会有些羊膻味,子陵说他不吃羊肉,我不知道冯才才你....是否也介意这个味道。”
换了个称呼。
冯才才旁边的妇人不笑了。
“今夜打搅了,我看挺多人想和你闲聊的,就先不碍事了。”
陈匪照站起来,用湿手帕擦着手,将其一丢,离开。
*
“样貌家世都一般,脾气倒大,”陈匪照走后,妇人总算开了口。
“一个贱妾生的孩子,配这乡野村姑,”冯才才无关痛痒,将那瓷杯里的茶倒掉。
陈匪照没有离开谢府,她站在游廊里,不过一会就等来谢恒。
虽然是有些气他不在她身边,但陈匪照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她是被谢恒带进来的,和这些人并不熟悉,他们平日里怎么对待谢恒,便会怎么对她。
“唉....”
叹着气,见到谢恒急匆匆而来,头一句便是,“对不起。”
“嗯?”
“我不在,那些人为难你了。”
陈匪照没应答,看着快要爬到头顶上的月亮,估摸着她娘亲或许该要睡了,“我回家了。”
“我送你,”他道。
“不用了,这宴席上有那么多人,你多花些心思在这儿吧。”
说得随意,但谢恒却猛地攥住她的手,“你生气了?”
陈匪照背对他。
越是不出声,他便越慌。
“陈匪照?”叫得很轻。
有人笑了。
“我没生气,”她转过身来,昂头。陈匪照长得高,但谢恒也同样出众,因而两人身高还是差了一些。两人对视,她捏捏他的手,瞥见周围虽热闹,但也没人瞧过来。
“亲一个呀?”
谢公子摇头。
“那我回去了?”
“我送你。”
“不多结交点朋友吗?”
“不差这一时。”
谢恒拉住她,“走吧。”
走吧——这一下两人就一起过了四年多,从成亲到和离后的重逢。梦里,陈匪照和谢恒回顾着那场中秋家宴,看到斜对面的冯才才,都不说话。
陈匪照想到当初在谢府,她曾有一段时间非常想和冯才才的关系变好。因而耐着性子和她吃茶闲聊,恭维她,不过约是身份实在卑贱,对方一点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当时陈匪照还挺难过,认真去想自己是否哪里做得不够好,又找人打听冯才才的喜好,看能不能投其所好。
甚至还....
找人算了六爻。
问的是她和谢家人的关系在之后能不能被改善。
——因而,也不是只洛玉秋那一人会蹩脚地用鬼神来寻求慰藉。
坦白说这些事陈匪照都不记得了,自她假死、成为“裴诃”后,曾一度摆脱了这些破事。
可惜离开大漠回到中原,又成了陈匪照。
那被情爱缠住手脚,于水中沉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