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里的陈设杂乱,画架歪斜着堆满角落。
房间里满是灰尘呛人的味道,地面遍布着干枯成斑的颜料。
窗户全然被帘纱遮蔽,仅有缝隙中透出些许的微光。
一米宽的油画摆在画室的中央,浓重的黑红作为底色,杂乱的色块拼凑成一张沾满血污的女人的脸。
那张脸全然被发丝遮掩,只露出只死鱼般的眼睛,似乎在紧盯着站在门口的她。
乔暖的心跳因惊恐而加快,下意识后退半步。
“哐当—”
她无意中踢到旁侧的颜料罐,金属与墙壁碰撞发出剧烈的响。
响声在回荡,像是画中女人发出的哀鸣。
“救我,救救我!”
“都别跟她玩,她爸爸可是杀人犯。”
“你凭什么被领养,骨子里流有脏血的人根本不配幸福!”
......
藏在黑暗中的记忆再次翻涌,喉间泛起一阵恶心。
乔暖用力捂住唇,依靠着墙边缓而蹲身,大口大口地呼吸,脸色愈加苍白:“闭嘴,停下来......”喃喃地说,用力攥紧衣袖,“我不会听从你们的话!”
空荡昏暗的房间里,浅淡的颜料味道逐渐变得清晰。
时间分秒过去,那些嘈杂的声音仍像鬼手般紧抓着她。
乔暖合上眼,摇晃着扶墙站起。
她快步奔向窗台,扬起手臂,‘哗’地拉开紧闭着的帘纱。
刹那间,瀑布般的阳光倾入屋内。
鬼魅的低语顿时散去,耳畔仅能听见枝丫上的鸟鸣。
乔暖打开窗户,感受着带有湿气的风拂过脸颊,才终于找回呼吸。
玻璃窗外,宽大的梧桐树叶正簌簌而动。
“看,我就说现在还是春天。”
乔暖虚脱地扬唇笑,任由温柔的晨光落在指尖。她抬手拂去额间的冷汗,再次看向摆在房间里的画。
原先的光线昏暗,那副染血的面孔格外渗人。此刻再仔细看,摆在房间的根本不是什么恶鬼,而是一副未能完成的肖像画。
色块虽然杂乱地堆叠,仍能辨认出画中人的样貌。
小脸,高鼻梁,唇边有痣......
“好眼熟。”
乔暖稍许蹙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正要走近瞧,身后却传来‘哗啦’一声响。
是瓷器破碎的动静,接着,浓重的咖啡香充斥房间。
乔暖回头,看见一脸震惊的王明霞:“王姨。”赶上前询问,“您还好吗?”
王明霞仍在盯着那幅画,愣过两秒才回神:“抱歉。”刻意板起脸,仍藏不住眼里的慌乱,“我方才手滑,没有拿稳咖啡。”说话时弯腰,想去捡瓷杯的碎片。
“让我来。”
乔暖忙拦住她,用擦笔的毛巾裹住瓷片,“这样不会伤到手。”
王明霞怔然看向她,片刻又垂眼:“......谢谢。”
乔暖轻声说,“您这些天一直照顾我,我应该感谢您才是。”
王明霞避开她的目光:“小姐在干什么。”
“沈先生让我作画。”
乔暖搀扶她起身,“所以我先来整理画室。”察觉到她投来的视线,赶忙解释,“我不会动屋里的东西,只想收拾得亮堂些。”
王明霞轻声说:“我相信您。”缓步朝外走,临至门前又回头,“您......需要些热饮吗?”
王明霞的表情照旧冷淡,话语间却藏有不易发觉的关切。
偏是这最细微的关心,让孤立无援的她倍感温暖。
乔暖笑,缓而摇头:“您去忙吧,我什么也不需要。”
王明霞微怔,迟疑地收回视线,又踱步离开房间。
手磨咖啡的味道很浓,半小时过去,仍能闻见带有苦涩的香。
乔暖将画架整齐地摆在角落,动作极慢地拭去表面的灰尘:‘王姨怎么会来三楼,是因为沈彦淮吗?’如此想,回眸朝门外看去。
走廊上静悄悄得,只能听见钟表走动的‘滴答’声。
乔暖长舒口气,抬手关上画室的门:“专注些,不要再去管其他的事。”
‘咚,咚—’
突如起来的轻响打破寂静。
沈彦淮合上资料,指尖按揉着眉心:“进来。”
门打开,浓郁的咖啡香飘至鼻尖。
王明霞将瓷杯放于桌旁,见他面露疲惫,轻声说:“先生,太累的话就休息吧。”
沈彦淮问:“去过画室了?”
王明霞肩膀一僵:“嗯。”
沈彦淮抬眼,缓而将瓷杯置于唇畔:“她怎么样。”
“在整理房间。”
待咖啡滑入唇齿,沈彦淮才开口:“看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