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如火,而盆中的明火更加热烈,迫不及待燃烧着香。琮彧拿着三炷香站在正殿中央高举过头顶,对着主尊佛行了个礼,而后才缓缓转身行走到梁帝跟前将三炷香递给她。
跪了整个上午的梁帝双手接过三炷香才起身,她的仪态还是像刚来的时候一样,丝毫不见不稳与动摇。她的双手交合,三炷香卡在中间,她行走到香案前。她弯腰同时双手举过头顶,尔后她朝正前方两侧方各行了一个礼之后才将三炷香插在正中间。
待梁帝上完香,这祭祖仪式第三步“归真”这才算完成。而此意不过是在清除所有的背负以后真正意义上的拜祖,最后一步讲究的是为“实”一字。前面诸多准备,净尘祛伪留真最后保留的不过一个实字,而也可能代表的是祭拜者此时此刻的状态是真实的。
这些所有的仪式结束,琮彧拾起了禅杖向地上轻轻一点,金色的波纹光呈圆散开。四周的僧人仿佛看见神迹再现,虽有崇敬却不敢表露。重新坐回了他的禅垫之上盘腿坐好。而梁帝也重回了蒲团之上,她跪坐在上面屏蔽了六根。
周围的众僧也团坐在周围,以琮彧为中心,众僧开始吟诵起了经文。听梵呗不是枯燥而又冗长的过程,声调在正殿中传开来,反而闻者只感受到了清明目悦耳的效果。此调清净而又明快,效果鲜明,是有礼赞的意味。
琮彧那双看仿佛能透尘世的眼又闭上了,他只顾着念经文,而周围的和声陪着一起,将这仪式做最后的收尾。
带有净化效果的颂唱,如闻天籁,殿外等待的人一个个也跟着闭上了眼,沉浸在这长久的宁静与安详之中。待三炷香燃尽,这声音也慢慢地停止,所有的时间点卡的正好,不多不少一分。
颂唱结束后,这才有随行女君进殿中将梁帝搀扶住。梁帝倒是拒绝了搀扶,上前朝又进入禅定状态的琮彧作揖行礼。
“琮彧法师,名不虚传。此次祭祖仪式如此顺利,朕心甚悦。”梁帝声稳威严,即使一早上未进食,也并不影响她。
所有的仪式完成,光理寺的钟声这一次响彻云霄。而下方的人闻声仿佛天外梵音,礼毕,仪式结束,这缨歌的七月夏日会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开始。
琮彧眼都未睁开,只道:“琮彧只是行分内之事,而更多的还是靠陛下自身完成,多余的礼数不必向我行。”
垂首在一旁的女君感觉脑门上滴了几滴汗,这国中最尊贵之人向他行礼,他直接拒绝了。观他是陛下命定之人,妆容与寻常僧人也不同。仅在脑中想了想,她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
“琮彧法师行事独特,实乃高人。”梁帝好似也知道他这性格,继续夸赞道。
正殿中间也不宜交谈,一群僧人领着梁帝转移至偏殿方向。而女君接到了梁帝的旨意,昭告天下这仪式的正式开始。其他八位城主见梁帝出来,也行礼跟随而上。
刚刚还站满了人的正殿一时间撤得一干二净,徒留下琮彧一人。待日光已经偏斜至侧林间,琮彧才拿起拿起禅杖起身走出了正殿。
他身形清隽,素净的面容,即使身披黑色织金宽袈裟也无法阻挡他那寡欲的气质。他拄着禅杖不紧不慢一步一步走到百级台阶上,香炉里还有层层青烟在他背后升起,他面朝着正前方,十里长街花尽收眼底。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才走到一半,他就停下了脚步看向一侧的林间。
他不再向下台阶走一步,而是换了个方向,向一侧的林间走去。林间有飞鸟带路,他看着那自由的鸟儿闯入了中间不见踪迹。而他也消失在了百级的台阶上,没入了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