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歌七月夏日会渐入尾声,临近正午街头巷尾守着的人早已撤退不见踪影,弥漫在整个京州上紧绷的氛围也逐渐回到节日时轻松状态。
就在众人以为“逆贼事件”已经解除了危机时,一纸诏书传遍街头巷尾。谁也没曾想过瞿州城主楚迎竟意图刺杀当今女帝,就在短暂的几天里,直接从许澄澄通敌之罪反转成楚迎谋逆之罪。其率领的精锐之师占领京州抓逆贼是假,趁机谋反却是真。缨歌九州本就一直和平相处,谁也想不通为何楚迎会选在这个时节造反。一时间,唏嘘不已。
京州各大茶楼又开始逐渐爆满,皆绘声绘色地讨论着此次事件,甚至还传出了不同版本。而京州宫墙内安静不已,御书房内梁帝坐在主位,下方是此次被许大人徒然请来的向南劫。
“向南劫,此次救驾你立头等功,可有什么想要的?”梁帝好似一点也不讶异为何民间盛传的风流盗贼会出现在宫内。
向南劫站在那里,盛夏中也是衣领紧扣,衣冠楚楚眉目低敛,如庭院中静默落下的花,这外貌被说成是风流盗贼不是没有原因的。
听到梁帝点到了她的名字,她才上前一步道:“草民此次前来不过是报答归一族对父辈的恩情,而所作之事也并非我的力量,不过是神灵显威罢了。”她的回答还挺谦虚,这么一段话倒又不像是个盗贼了,谁听起来都会觉得是个正人君子。
梁帝一挥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果然,向南劫的话并没有说完,她停顿了一下才抬头道:“草民只想要一个人,”
“谁?”梁帝顺着问下去,面上波澜不惊。
“秦随。”向南劫明显是有备而来。
许大人双手合拢进袖口,微微闭眼。
“准。”
“谢皇上恩准。”向南劫立马叩谢,转身就想离开。
然而梁帝并未打算让她直接离开,便问道:“向南劫,当你离开宸州来到京州,与那绮容会面时,我就该想到。”
向南劫不得已停下脚步,定睛看着梁帝道:“草民虽为守护祭木源体的后代,但其实并未恪守尽责。那外来者虽为审灵者,却是禁忌阵法的拥护者,她妄图献祭先天灵体来复活死者已是大忌,草民再来晚一步实则以死谢罪也不也过。”
梁帝眼眸内光一闪而过道:“那若是不阻止,那禁术可会成功?”
向南劫面无表情的脸上涌现出了疑惑道:“皇上难道真不知道吗?那群人就算复活了大皇女拥护登基也是徒劳,世代女帝只能是无灵者。若身负灵体者坐上了那位置也不会活过二十,祭木源体之所以定在一国之下,不仅是为了守护这座城,更是为了守护无灵者的根基,这是祭木源体的法则。草民因私人之事所困,耽误了大事,故草民才说自己有罪。”
梁帝微微闭眼,实袖中手已握紧,她消化着刚刚的消息,一时没回向南劫。
许大人反而有些惊讶道:“此种规则,我竟然从未闻过。”
向南劫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多了,不过对她也没什么影响,她便继续说道:“所以请陛下放宽心即可,那群人虽有狼子野心,但也只是徒劳。”
“你怎么会知道大皇女是灵体拥有者?”梁帝倒是还挺好奇,她睁开了眼问道。毕竟守护祭木源体的族人从来都在暗处,这第一次现身在眼前属实难得。
没想到这一问让向南劫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她冷汗冒了出来,攥紧了拳头道:“家父曾说过,虽大皇女二皇女文韬武略精通,是治世帝王之相。实则身负灵体巫术,若拥其上位,便熬不过二十,而时间确实证明了家父所言不假。”
其中弯弯绕绕太多了,梁帝有短暂的震惊但也没表露出来。事到如今,也不会有人去询问为何先帝当年送她出缨歌又接了回来,谁也不会再去揣测先帝当年之意了。她从这简短的讯息中回过神来,抚着额头,好像疲惫了很多。
“如此说来,其他国也是如此吗?”
向南劫在两人目光中点了点头道:“不必有太大负担。无论哪国都逃不过这项法则,世代女帝必须为皇室继承者中的无灵者,也是神灵唯一指定人选。神灵是公平的,赐予了她们力量,相对地也夺走了她们一些权利。若有违背者,难逃天劫,无一例外。”
“……”御书房内一阵静默片刻。
“至于那位审灵者研究的禁阵能否复活死者草民其实也不得而知,即使复活了,这块国土之下一日有祭木源体坐镇,她便永远无法拥护死者登基。也许,死而复生的人会再次死去,一切光复大业不过是她的白日梦罢了。”
“朕知道了,到此为止吧。”梁帝不想再听下去了。
向南劫点头,便再次提出请求。梁帝准许,吩咐了下人带她去提人。
待人走了,梁帝这才招许大人到她跟前问道:“许卿,永寂先生如何了?”
“陛下,先生跟着那位女子一起去了臣府内,应是无事了。”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