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已逝,夏风未至,景致正是踩着这一地的落英缤纷走进的南湖城大门,暖阳和煦,正是好时节。她为了到达此地走了很远的路,于是打算吃顿好的犒劳自己一路的长途跋涉。
在饭馆二楼选了个靠窗位,大手一挥点了平时不敢奢望的好菜配着一壶竹叶青吃得酣畅淋漓。
清酒下肚,小姑娘面颊绯红,原本淡淡然的脸上露出些憨厚的笑意。端着酒盅,好像是与窗外的景色碰了个满杯,嘴里还念叨着:
“阿福哥果然靠谱,一路南下走了这么远,还真就是此地看着有几分西湖的味道。”
西湖,就是当年那次未能成行的踏青目的地,三年了,景致总会梦到那个她从未去过的地方,成了她最难释怀的遗憾。
“唉,世界都面目全非了,我还对个湖耿耿于怀的,也算得上偏执了。”
景致看着周遭的食客愣神,虽然她穿越到这里已经这么久了,尽管她一直尝试融入,但仍会在某些时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或许因为别人是真正属于这个世界,而她只是在装作适应了一切。
今日尽兴奢靡了一把,从饭馆走出来时,钱袋明显瘪了下去,不过此时女孩酒劲上头正美着呢,没空顾及这些细枝末节。
城池绕湖而建,不多时景致便依着行人的指路寻到了湖边。说起来南湖与西湖像也不像,西湖只是个城市湖泊,而南湖一望无际,是两个国家的分界,比西湖不知辽阔了多少倍。可那种荡不起一丝波澜的平静却是如出一辙,可谓形不似但神似。
午后云层翻涌,有些憋闷,景致正巧走累了,在岸边就近找了个亭子瘫在长凳上醒酒。她南下路上想了不少写西湖的诗句,真面对着湖水却感慨不出半句。
南湖终不似西湖,异世并不是故乡。
其实过去的三年景致过得极为丰富,或者说是并不平静,但还好遇到了像朋友一样的亲人,也拥有过亲人一样的朋友。不过她最终还是决定和那些告别,出来寻一段自己的生活。
古代的普通人大多为温饱忙碌,少有景致这样闲云野鹤的散人,她这一觉借着酒劲儿睡了许久也并无人打扰,叫醒的她的是傍晚一场倾盆大雨。
景致之前一直生活在北方,此刻还有些不适应南方这说来就来的暴雨,也看不出这雨何时能停。女孩难得面露难色,毕竟她今晚的落脚点还没有着落。
天色渐暗雨未见小,现在要走回城里寻住处怕是勉强了,只好看近处的农舍有没有空置的房间能让她借住一晚。
冒着雨敲了几户的门都没有人接纳,正巧一个挑着扁担的大爷路过见落汤鸡似的景致,大发善心说家里有空屋,她这才不至于在雨夜露宿街头。
大爷家里有三口人,老夫妻两个带着一个患痨病卧床的女儿,跟她介绍时还连说让景致放心,他们女儿不会出屋见人的。
两位老人家对景致很热情,大娘给她拿了干爽的换洗衣服,大爷帮着将空置的房间打扫干净,还招待她一块吃饭。席间碰巧得知大爷也姓景,她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本家,便聊得更投机了。
景致跟他们打听了当地的特色小吃,还有南湖附近好玩的地方。两位老人洋洋洒洒说了半天,说得饭都要凉了,简直恨不得亲自带着景致一处处去过。
后来又提起常年卧病在床的女儿,夫妻两个倾尽家产为女儿治病,还欠了不少外债,而且因为女儿平时离不开人,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只能轮着出去打零工,日子过得结结巴巴。今天也是因为景致的借宿,才特意做了一顿见荤腥的饭菜。
其实景致走在路上不太与陌生人交流,但这对老夫妻总让她想起爸爸妈妈。如今她不告而别,一走几年,父母的生活又该是怎样一番艰难。
晚上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景致还在想,就算她剩的钱不多了,明日告别时也要多给老人家一些,让他们能好好生活。
就是这看似和睦的一夜,却蕴含了景致人生的变数。
正常景致夜里睡得并不沉,这晚也不例外。她甚至记得后半夜雨停了,有过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可再之后她却如昏过去一般,或者说她可能真的昏过去了,因为再醒来她已与四五个陌生姑娘在一辆不知要去往何处的马车上了。
“姑娘,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景致的问题没人敢回答,几个女孩子像是被驯服的笼中兽,不敢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她们不敢动,景致也不敢动,不过听外面的声音她们还在城里,不是被拉到穷乡僻壤。
稳住心神分析了一下目前的状况,景致猜测自己是遇上人贩子了,看起来憨厚可亲的老夫妻居然把她给卖了?
景致有些无措,先前她还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去哪儿,现在好了,有人帮她安排“妥当”了。
“都下来,去墙边站好。”
根本容不得景致想应对的法子,不多久马车就停了,一车姑娘被个四五十岁的夫妇人狼狈赶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