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到目前为止,此事一点征兆都没有。
顾承司自是不能说自己重活了一世,思索须臾,只道:“如今六皇子顾昭明虽被封地北疆,任为镇北王,但先皇在世时,其与二皇子顾昭合因争夺储君之位而斗得头破血流,眼下虽其已败,但余温尚存,顾昭合是绝对不允许这般威胁存在的,所以北疆要地,他必会派心腹镇守。”
说是镇守,亦是斩草除根。
在顾昭合眼里,不止自己,六皇子顾昭明也是活不得的。
对此,这两位属下并不怀疑,自从新皇帝顾昭合登基以来,对其皇位有威胁的皇室血脉过半数都已经命殒黄泉。
只是他们这位皇帝表面功夫做得极好,仁德勤政,让百姓皆对其信任称赞,可私下里的屠刀,倒是没少扬。
“若当真如此,咱们须得赶在这之前去北疆打点好一切。”
孟驰佑相信王爷的判断。
王爷十岁被先皇派去北疆,直到二十二岁才回上京定居,此间十二载,相当于王爷的主力根基皆在北疆,若要成事,这根基便是他们的利剑,是万万不可被损的。
“此事便交由属下去处理吧。”
他主动请命。
他是王爷的心腹,自幼便跟着王爷,由他去联络潜伏在北疆的军领将士,更有说服力。
然,此意见却被顾承司摇头否决了:“眼下王府一举一动都在被监视之中,你若长时间离府,必会惹人生疑,所以这件事,只能找府外之人且又信得过的人去办。”
对此,孟驰佑与高陌相视一看,又皆将目光投向书案后的王爷:“常晏公子?”
常晏是王爷的好友,虽长居王府,但隔三差五会以游医的身份在世间行走,行医救人。
顾承司思索须臾,却仍觉不妥:“他此去危险,不可。”
在外人看来,常晏一直在想方设法为自己治病,此举早已成了顾昭合的眼中钉,一旦其远离王府,不排除顾昭合会直接对其下杀手。
思及此,顾承司眉间不由覆上凝重。
算着日子,其此次离开已近月余,该是要回王府了。
“那这……不居王府但又信得过之人,该在哪里找?”
孟驰佑疑问。
顾承司抬手揉着眉心,他心底有人选,但此举亦是冒险,只因他不知此人是否能完全信任自己。
“王爷心中可是有合适的人选了?”
见他沉思,高陌问道。
顾承司:“父皇的暗卫首领,弦应。”
闻主子选中了此人,孟驰佑与高陌皆惊,此人论忠诚论武艺确实难有敌手,但他俩也明白要动用此人,极为不易。
一来其相当于死士,只认先皇为主,所以哪怕先皇仙逝,他也甘愿一同入皇陵,终身为先皇守灵,至死方休。
再者,顾昭合早就盯上了他,本想将其纳入自己麾下做自己的暗卫,可此人只若木头,丝毫不为所动。
按理说一旦江山易主,这类人是留不得的,但偏巧顾昭合极为赏识此人,非但没杀他,还将他留在皇陵,只是永世不得踏出罢了。
“这件事,本王会亲自去处理。”
面对弦应,只能他亲自出马。
孟驰佑与高陌也明白,若真要请弦应出山,除了王爷,无人能成。
——说句难听的,便是王爷亲自出马,也未必能成。
可眼下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只能一试。
“王爷打算何时去?”
高陌问道。
此事相当于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进行,危险系数极大,必须得好生筹谋方可行事。
顾承司在算时间,若顾昭合的步伐仍与上一世同一的话,十日后便是其任命锦时迁为镇北大将军的日子,再到锦时迁出发抵至北疆,拢共差不多一个月时间。
若自己要提前布局,最好是能在锦时迁被任命之前完成此事。
如此算来,仅有十日。
细细琢磨良久,道:“七日后。”
自己“久病不医,逝期将至”,正好可以利用。
此事已提上日程,主仆三人又就此商量了一些细节后,顾承司方才让跑了一天一夜的孟驰佑下去休息,只留高陌侍在流光殿。
他自己并未急着回寝殿,一直在书案后静坐,目光也始终落在面前的纸张上。
其上仅五字:三日后,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