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映高墙,日落西头,峰岗聚红烧。
谢书台深吸了口气,她缓步走到门前,杏色裙摆上绣着的细碎暗纹随她走动起伏变幻,不时亮目;粉色短襟上盖了一袭轻薄的暖色云锦,盖住她大半上身身段,又隐隐可窥见一点腰肢,欲盖弥彰,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既灵动又端庄。
门外的呼吸声好似短暂停滞了一瞬,裴玉斐脸色微红,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今日的衣裳好漂亮”。
门内传来一阵清泠的笑声,谢扶疏走出来揽住谢书台的肩,故意逗他:“什么话,我阿姐人就不漂亮了吗?”
“漂亮,都漂亮。”
裴玉斐头一回见谢书台似的,这才发现她杏眸含情动人,唇似衔珠,不点而红,眉似远青,不染而黛,虽脂粉未施,却格外清丽绝俗。
心底好像有什么异样的情绪破芽而出。
无人察他失神,谢扶疏又拉着谢书台到谢若和与顾如期面前转了一圈:“如何?”
谢若和不服气道:“我阿姐本就好看,怎样都好看,你别说得好像是你一个人的功劳一样。”
顾如期也低声:“小弟言之有理。”
“嘿我发现你们!”谢扶疏气得叉腰,余光瞟到谢书台的局促,拉了她就要走,“不管他们了,阿姐,我们自己逛去!”
“诶,我呢,还有我呢!”裴玉斐指着自己,“谢大人劳苦功高,刚才那话可跟我没关系,别把我丢下了啊。”
“算你会说话。”谢扶疏心情好了点,转而对谢书台撒娇,“阿姐,就带他一个。”
谢书台失笑,紧张的情绪终于得以缓解。
五人一同出了门,前世自父兄死后,她就没再参加过城内的各种盛会,想来上一次到燃灯节上游玩还是好几年前的事,如今故地重游,恍如隔世。
谢扶疏分了她一个面具,谢书台拿在手上,一时无措:“这是什么?”
谢扶疏理所当然道:“面具啊。”
“看得出来。”谢书台拿着面具在手上把玩,“干什么的?”
“不会吧,你这个城里人比我这个城外的还要不解风情?”裴玉斐也不知从哪儿寻了个木制面具戴上,“你不知道燃灯节是干什么的?”
谢书台眨了眨眼:“不是放花灯的?”
“也不全是。”裴玉斐理顺腰佩,才说,“说是游玩放灯,燃灯节其实更多是未有婚配的年轻男女寻找心仪之人,不看外貌,不匹家世,只看志同道合,所以都要配个面具。”
谢书台越听越熟悉:“这不是关内的乞巧吗?”
“不一样。”裴玉斐摇头,“乞巧节是向织女乞心灵手巧,好能找到一门好的婚事,你看的应该是话本子里的乞巧。”
谢书台还未去过关内,因此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能点头。
刚一出街,谢扶疏便说:“好了,我们要分开了。”
“分开?”戴上面具,谢书台已然淡定不少,“这又是什么流程?”
谢扶疏解释道:“都说燃灯节是未有婚配的男女寻仪的节日了,你跟我们在一起,别人还怎么敢上来跟你打交道?”
谢书台更不解了:“但我们不是出来玩的吗?”
“是啊,都出来玩了,配合一下礼制又如何?”谢扶疏暗暗朝裴玉斐比了个手势,先行一步,“那我就先走了,阿姐,玩得开心啊!”
未曾有人注意到过的暗处,顾如期与谢若和对视一眼。
嚣嚣人声嚷,不过片刻,方才还热闹不已的队伍只剩下谢书台一个人,她独身站在人潮熙攘的大街上,有些无所适从。
街边的小摊后,裴玉斐揉了揉手腕:“不是说要分开了吗,你拉我来这做什么?”
想到什么,他后退一步,戒备地护着自己胸前:“你不会是想,燃灯节,你跟我……不行,我可跟你说啊,我也只把你当妹妹,没那个想法的!”
“想什么呢?”谢扶疏真想朝他翻个白眼,“枉我费尽心思给你找机会,你就这么想我?”
裴玉斐有些迷茫:“机会,什么机会?”
谢扶疏无声指了指人群中的谢书台。
“你是说你阿姐,你说她喜欢我,托你,托你……”
裴玉斐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
“可把你美得。”谢扶疏这会没忍住,真给他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喜欢我阿姐吗,我想过了,你比卫瑶强,又比顾如期好点,与其他们俩别有用心地接近我阿姐,还不如撮合你们两个呢。”
“你说什么?”裴玉斐更震惊了,差点话都说不清,“你说我,我喜欢她?”
他的声音发着抖,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怎么:“我自己怎么不知道?”